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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1-10)

- 轩轩 -

病中慨叹,寂寂人生。美人迟暮,英雄落墨。悲欢离索,时空相隔。遗世拙文,以谢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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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备写几个文字。 每一个人据说要经历这样的三个阶段,一开始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后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后来又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照这样讲,我似乎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阶段,这真是一个量子叠加态。我的生活庸碌不堪。 从来不想也不能测量自己,因为我知道,岳飞,他是民族大英雄,但岳飞可能从来不去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讲,我岳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岳飞肯定是一个superstar。 周瑜年少的时候就很人生得意,我一直在问自己,到底他这样的人与我们这样的注定要在历史黄尘中被掩埋的平头小老百姓有多少区别,换句话讲,他是否也谈过恋爱,为要寻一颗明星。 很多时光,我从来不会想到一些身体有残障的人士,后来我自己身体有小小的病痛,我马上想起史 铁生,然后是Hawking。发现他们也是superstar。他们已经不是我这种籍籍无名之人。 然后圣人是不需要名声在外的,我看电视,同时发现,这个世界,剑术最高明的,他叫无名。 似乎人不应该为名缰利锁拘束。 于是我的灵府里要有出世与入世的斗争,其实又不是,我似乎从来不斗争,压根就是混着过日子。发现日子恬美如醴,以求醉生梦死。 对于和我差不多背景的人来讲,有时候世界是光滑的,我们叫它是一个manifold(流形)。这样名字的背后集中了大量知识分子的心血,——而可能在王小波或者钱钟书看来,知识分子又有其特有的虚伪,你要问我啥子叫manifold。我建议你去问steenrod那样的人,但我也不知道人家故世了没有。 反正,世界是光滑的。 你可以把“世界”等同为时间和空间,或者,就是一英文,space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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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王小波写东西的话,他要说世界是光滑的,他会先讲李卫公是一个流氓,然后是一个数学家,然后他证明了fermat大猜想,然后李卫公认为,世界是光滑的,犹如女人的屁股。王小波通过这样的深刻论证得到别人的肯定,从而成为superstar。 但我前面已经讲到了,世界是光滑的。那么你一定要问,为什么会有星星,凝结在那里,为什么有人类,细胞凝结在一起,这样的问题不好回答,为了区别宗教情节,我只能这样说,是因为量子涨落,本来世界是光滑的,没有人,也没有物质,后来由于涨落,就有了人。这样一来,仿佛是一本书,叫《苏菲的世界》。我高中时候有一个同学,他很喜欢这书,于是跟我推荐。我一直没有看,我认为,对于基本的哲学,与性知识一样,基本可以无师自通。

但这又没有什么好多讲的。于是,我不想强调世界是光滑的。但我是学相对论的,我每天必须告戒自己,世界是光滑的,否则我将陷入不义,因为我的生活中充满了一群学相对论的人,他们都认为,世界是光滑的,或者修正地认为,“大尺度上,星系可以看成尘埃,世界是光滑的。”这个道理很简单,一个圈子需要一个约定俗成的东西,基本的框架是交谈的基础,否则只能弄一些鸡同鸭讲的东西。 牛顿还是别人,有这样的一句话,说,世界本来是黑暗的,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牛顿显然是superstar,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不是一片漆黑,孙燕姿唱《天黑黑》的时候,我想象一个黑色的墨一样的天空,我听别人唱歌,说我一闭上眼就看见天黑,就知道人家在讲爱情上的天黑,不是物理天黑。这样的时间里我和平常人一起度过快乐和忧伤的时光。我一直不知道天为什么不是真正的黑色的,为什么宇宙会有阳光。后来,一些superstar,比如爱因斯坦等人说,我们的时空是一个伪Riemann流形,它上面的度量号差是lorenzt的。 我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要有光了,null vector,美丽的七色彩虹,在我的漆黑的夜晚里被分解成为一个又一个的null vector。 世界,原来是这样子啊。 我幡然醒悟的时候,往事依旧清晰。 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人比如哲学的加谬,是怎么样理解这个世界的。但我相信,一个农夫,一定是通过庄稼来了解整个世界,正如一个恋爱了孩子,整个世界全是恋爱的色彩。又正如一个政治家,他总是通过黄老之术孔孟之道和潜规则来理解整个世界。 我试图用相对论来理解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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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轻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做相对论,因为无所事事,我经常拿掏耳勺掏耳屎,时间长了,我去医院,一个西医告诉我讲,你得的是中耳炎。这让我很吃惊,我意识到自己快聋了,于是想起了音乐家贝多芬,另外一个superstar。然后我的脑子里崩出4个字:《命运》,《英雄》。 我忘记讲了,superstar,翻译成中文,其中一个意思就是英雄。上大学的时候,日子阳光灿烂,在路上遇见熟人,相互打招呼,已经不是叫“同志”,而是相互称号“英雄”。这个时代似乎充满反讽的意味,你不是英雄,人家却叫你英雄。似乎那里所有的人全是英姿风发,羽扇纶巾,手中握有一把AK47。 苦厄的命运似乎随时潜伏在生命的犄角旮旯,于是有一天,阳光透过树木的罅隙,投射在早晨的街道上,我起床很早,开始思考人生,思考完毕,哲理随即诞生:我们这些普通的健康人,原来总是浑浑噩噩地在忽视生命的意义。我开始明白一件事情,原来生命是一本寂寂无声的破败古书,你不但要慢慢阅读那些风化的文字,甚至连翻书也要格外小心。我于是想象自己是一个在古籍研究所的研究生,每天要带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干活。掏耳屎那样的事情,我再也不预备多做了。 我们总是在翻看死人的书籍。在时间的河流里随波逐流。

我已经讲了,在大尺度上世界是光滑的,但这似乎与我的耳朵快聋掉这件事情没有联系,相对论告诉我说,并非所有的事件之间都能有因果联系,比如两个事件在同时面上,没联系,一个在另外一个的光锥之外,也不行。但我依然忘却了,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a在b的光锥之外。 b却在a的光锥之内。 所以我当我醉心于研究的时候,我开始忘记了我的耳朵快聋掉了的这件事情。 我有一个女朋友,她告诉我说,现在这个时候我一直是圆心,然后她一直是围绕这个圆心做圆周运动。现在她是无法自动逃离出自己的圆轨道。这个语言让我看了很感动,不过人家小女孩使用的是经典力学的语言,换那些superstar,譬如kepler和newton的语言,表达会更加清爽。L具有初速度,同时受到平方反比吸引力力,它将做圆周运动,并且一直运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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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相对论的时候,做了一段时间,情操也被相对论毒化了,有人跟我说中医与西医的区别,说中医很奇怪,望闻问切,药到病除,我上去告诉他说,一点也不奇怪,整体分析的结果,在数学上就有,比如Gauss-bonnet-chern定理,或者更加牛比一点,Atiyah-Singer指标定理。 我这样一说,若对方觉得很深,必然唯唯诺诺。 在这个言必称流形的年代,这一套方法似乎渐渐变的孱弱起来,我怕有一天遇见一个高人,拉着我说,你给我去黑板上证明一下你讲的那个AS定理!我一定会晕掉。所以,我现在做相对论的时候,一直是有愧于心。正如一个做粒子物理的,他如果写不全SU(3)群的八个矩阵,他一定会如坐针毡。

L把我形容为圆心的时候,言辞里全是浮世的悲欢,她在广州,我在北京,我们之间相距2500公里。似乎描述这个圆周运动,女孩忽视了半径的长短。这就有点精神恋爱的platu色彩了。美到极致必然会疯狂,我多想有一天全球大地震,地震的结果是广州城和北京城靠的很近,徒步就可以从北京走到广州,就象小西天到新街口那么一点点路。但我随即推翻,原来她指的不是肉体围绕肉体的圆周运动,否则以北京为圆心,京广线为半径做画一个圆,她可能在往东运动的时候掉进太平洋,往北则挂在北极极点上,也就是是这圆周运动不是物理时空里的,而是发生在高维空间。我试图告诉自己,所有凄风苦雨的爱情故事全是雷同的,传说中的牛郎,站在星汉浩淼的银河边上,晚风吹过,织女从鹊桥上款款走来。于是,我有的时候梦想情定日落之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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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说她绕着我做圆周运动,这件事情让我陷入了无规则的思考。倘使轨道所在的空间是一个2维曲面,那么这似乎需要计算L的轨道的形状,这个问题是我从未做过。 假如这个2维曲面是一个平面,那么问题也许会简单一点,否则我只好说,L在2维面上的轨道是一条测地线。 L在平面上运动,假如受到平方反比的吸引力,那么L的轨道是一个椭圆。这个kepler已经早就在伟大的行星运动三定理里面讲过了。 L假如受到一个r的-3次方的微扰,我不知道,轨道是不是稳定的。也许轨道将不再封闭为一个椭圆。在三维空间,我们把这件事情说成“水星近日点进动”。

我想到这里,缄默不语,因为象这样的粗俗的思考,让我想起了康德时代,我似乎不懂得数学,而企图通过思辩来得到答案。关于这个圆周运动的思辩,却似乎绵绵不绝,几乎占据我全部的黄金时代。黄金时代过后是青铜时代,然后是黑铁时代,然后是白银时代,我不理解王小波为什么这样起名字,但不可否则,这样的名字深深地打动了我。 L似乎不会知道,我是通过kepler等人的思想来玩味那句爱情箴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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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我的耳朵,它在将聋不聋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假如我的耳朵结果没有聋掉,那就是说上帝对我不薄,但我就没有办法发奋图强,成为史铁生或者贝多芬。我为这样的结局有点懊恼,正巧在这个时候,有人上来跟我讲:你这个流氓,历史上没有人会喜欢流氓。我听那人的口气,象是在跟我讲话,又象是在骂我,我于是想起鲁迅的《狂人日记》:象是怕我,又象是要害我。我记不清楚原文,去网上baidu的搜索引擎上查关键词:“象是怕我,又象是要害我”。结果是只查到自己以前写过的一个文章,于是,我开始怀疑,原来,这几个字,不是鲁迅所写,而是我自己编撰出来的。所以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不起鲁迅了。以为我的记忆是那么不可靠。 关于我是不是流氓,我有自己的答案,这有点王小波的意思。王小波死了以后,很多后起之秀,有的人还模仿他的文笔,写出《乱世岳飞》这样的章法来,描摹得出神入化。我本来也试图用王小波论证破鞋的方式来论证自己不是流氓。但我还是制止了自己的行为,因为我是做相对论的。我现在在做的研究是L与我讲的那个圆周运动,而不是论证流氓。 假如要论证流氓,我首先会定义一下什么叫流氓,否则,我不知道,比如毛泽东和蒋介石。哪个是流氓,或者全不是。甚至我会弄出一个定义,来定义“渐近流氓”,现在这年代事情真是很复杂,“渐近自由”和“渐近平直时空”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耳边,我蓦然回首,发现似乎定义“渐近流氓”的时代条件已经成熟了。 于是,非要先来个盖棺论定的结论的话,我愿意证明自己是一个“渐近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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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英雄时代,盲诗人荷马已经死掉了,于是没有人再继续写英雄史诗。我每天与病毒搏斗,身体还是渐渐硬朗起来,孤寂也随时准备消翳。在我没有成为聋子的时候,市声开始喧嚣起来,大家似乎开始关注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关乎名节,言语和内心所指向,无不是一个巨大的问号,那就是我是不是流氓。我在万般无奈之间,振臂一呼,说,言辞空穴来风,捕风捉影,形不成逻辑,我虽不是英雄,却也不是流氓。 我的很多朋友,亦纷纷帮我,证明我不是流氓。但路人纷纷上来问我,你是不是流氓。我仰望天空,发现天空亦黯然失色,云起云落,分明写着两个斗大的汉字:流言。 在被无聊的包围里,我的神志踽踽独行,我要做的事情很多,在流言还没有四起的时候,我忙着研究起来,因为,我试图证明,在历史上,凡是流氓就是英雄,英雄就是流氓。比如刘邦,比如项羽。马上我想起某首诗的最后一句,“炕灰未尽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于是我有点失落,因为我是研究生,是一个读书人,想到这里,我瘫在椅子上,用一种几近于上帝的语言告诉我:你,一读书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流氓!

我于是感到莫可名状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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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曾经给我看过一个文章,叫《粉红四年》,是别人写的,讲大学生活的。因为不是她写的,我也没有认真的读,一个人的时间是相当有限的,外在的世界再灯红酒绿,对我来讲,多半还是虚妄的多。但我看了一点点以后,觉得我也应该写一个象那样长度的文章,不为别的,也就是象流水帐一样记录我的《黑色四年》,我只写自己的事情,是因为怕写到别人。我有一个哥们,对佛教和道教很有浏览,可能他会诵经,比如〈大悲咒〉,听起来是象在唱歌的。我在电视上看到北京什么广元寺的和尚念经,空灵无际,感觉所谓〈粉红四年〉,里面全是欲望。 世界本空无,空无无一物。

在〈粉红四年〉中,我读到:年轻而美丽的心,怕寂寞怕孤单。谁的灵魂要夜夜独舞?瞬间,我想起了很多人,这些灵魂,似乎一直在夜夜独舞。等我想到自己,我马上想到了圆轨道,bertrand说,中心势是库仑势或者谐振子势的时候,轨道才是封闭的。隐约的,我知道,这里存在着一个椭圆的长轴矢量,这个矢量在 bertrand所讲的情况下会保持不变,也就是椭圆运动将永远进行下去。否则的话,轨道将不是封闭的。我于是扪心自问,L与我之间的势场,是不是库仑的,还是谐振子的。假如全不是,她必将脱离我而远去,或者发生进动。其余的事情,对此我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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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渐渐地在我的生活中变的重要起来.,我打电话过去,她们跟我说,L去洗澡了.我每天晚上都要与2个人讲电话,有几次讲完以后我觉得很累,有点精神上的痛苦.以前看过的电影有一部叫《一声叹息》.当然我还没有结婚,情感和肉体还没有特定的轨道,很难讲出不出轨.我每天晚上要看电视剧《中国式离婚》,看完以后,我的一天落下帷幕.

等第二天醒来,生活还是雷同的.中午要睡觉,午睡醒来的时候,我眼睛和头全是不舒坦的,可能是睡得太深了.刚醒来的时候,世界是没有意义的.我于是要给大脑重新安装一下系统,装的是XP.

我是L的意义,红尘之中有一个大写的爱字. 但这不是一个俗不可耐的故事,对我来讲,我准备把这一切全翻译成数学.对于我有没有轨道,在这一点上我进行了思考. 在量子力学的层面上,我有轨道,但我也可以跃迁啊.至于为什么能发生跃迁,目前的量子力学还没有办法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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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克,即dink,英语Double incomes no kids的缩写。对于要不要生小孩,我有自己的考虑。我的父母很看重一些事物,比如我的童年的伙伴a大专毕业,有了一个大老板的女儿做女朋友,还入了党,做了经理,弄的我父母很生气也很怀疑。我比a上的学要高,但我好象处处比不上a。我在心里大骂a跟他的父母一样,是世俗透了的人,至于a是不是真的混的那样好,我也不是很相信的,因为这有可能只是他们draw出来的一副美妙图象。 我的父母也希望日后我能有钱。他们一辈子含辛茹苦。 我想到自己的未来,假如也是含辛茹苦地话,我就不要小孩了。在这里其实有很多默认的假定,比如我们没有生育障碍。 未来还没有展开,前面很无穷多的可能性,我看到无穷个平行的宇宙,有的宇宙里我与L结婚,有的宇宙里我与M结婚,有的宇宙里我有一个小孩,有的宇宙里我有2个小孩,有的宇宙里还有私生子,有的宇宙里我衣衫褴褛,有的宇宙里我衣冠楚楚………… 未来是不可知的。 L有的时候是一个很懂的人,她认为,普通人生没有大悲欢。

二零零四年十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