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深夜，我喝了一杯咖啡。结果睡不着了，开始琐碎地回忆了一下人生。后来，有一个女人告诉我说，喝一杯咖啡就能让你清醒到现在，对我，喝咖啡只能让我催眠，我们真不一样。她的话很有点经历过很多次一夜情后的困倦之意。

小的时候，依然是天高云淡。我的故乡，虽然比不上郁达夫的富春江，但风景也是不错，谢安的东山祝英台的祝家庄，一个比一个有历史感，从越王勾践到大美女西施，后来的大文豪陆游，实在是历史在此地历历在目，风华绝代。

这个地方，我离开它以后，就会有点思念。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那里的故人年年岁岁，过着他们的生活。 这个深夜，有一个小时候的兄弟打电话给我，这个电话之前没有预兆。我们的谈话，一半用土话一半用普通话，讲得无比别扭，谈论的事体，也多是我敷衍他的居多。什么赚钱，什么做钢铁，什么160个亿。 人成熟了以后，满脑子全是银子。我至今很少遇见有这样的女子，能够不把恋情当作交易，满嘴房子车子，这个世界，我很少遇见能尽君一日欢的人。

过往的生活，从流飘荡，家门前的河流，运沙的船队络绎不绝。遍布的村落，河边的垃圾，到处是小作坊里传来的机器声。隆隆地响在我的耳际。有一天，我在北京的香山之颠，俯瞰冬天的城市，居然到处是弥漫的巨大的沙城，突然想起，这亦是一个坟墓，一张巨大的黑布，正在把这个城市盖上，我又何必，非要努力，在此坟茔之地，买他一套房子。 孩时的梦幻童真，是梦还是幻。 小的时候在山上摘个个红，背着书包拿着空的饭盒，我从夕阳之下的小学回来，一路上， 何尝不是天真，何尝想起什么银子和女人。未来对我来说，何其的遥远，不可触及。与其他的小孩们一个挥刀弄枪，到处追杀，实在是往事如丝。 现在似乎到处不是我的自由，虽然我还是自由之身。 这个晚上，我想起韦应物的诗： 夜渡无人舟自横。

我于是渴望自己能在一个无人的渡口，荒草蔓芜。远山很远，水墨未干。 在那里，我可以不在念念不忘银子和女人，亦没有人，再跟我提及。

二零零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