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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周边

- 轩轩 -

在江湖上混的人,很容易被问到两个问题,一个是,你是不是在国内的大学拿到PHD,另外一个是,你是在国内的哪个大学拿到PHD的。

我们这个大学,位于新马太地区的中心位置,几乎领导潮流100年。新街口,马甸,北太平庄,这三个地方,北京人十有八九是知道的。我以前是大学生,周末的时候做家教,辅导一个德胜门一带的一个男孩,初三,这个人自己号称打CS是新街口一带所向披靡的,网吧的老板都认识他了,虽然他还是未成年人。北京小孩很多是很会骂人的,最常用的可能就是傻比二字,但真正的象那些胡同片子里成长起来的人,语言,那叫一个丰富。我与那个小孩接触了一段时间,除了感到现在的学生早恋和上床的早,就是对自己的语言天赋无比自卑。怪不得王朔那小子骂金庸说语言没有活力,整个一个在香港的浙江人。浙江人的语言,要我看,还真的比上不北京人。不信的话,随便去北京的一个胡同里逮一小孩,你跟他互骂,十有八九你会晕掉,他们的语言,那叫一个牛比。后现代主义的大师富柯先生讲,语言即是权力。现在看来,权力分两种,一种是中共中央的权力,另外一种就是北京胡同根里的权力。一个字,牛。其他的,我真的是无话可说,无话可讲,谁叫我是浙江人呢。

新街口的地名我是没有考证过,现在的人流行考证,比如说:据考证,《水浒》中的梁山泊是历史上最早的企业化管理的黑社会组织,又据考证,金箍棒是第一个可以随时变大变粗的东东。我对北京是不熟悉的,也算是生活在别人的城市,有的时候,孤独感会在夜晚公车上穿过玻璃照进来,外面灯红酒绿,对我来说,北京让人孤寂。新街口一片有一个徐悲鸿的纪念馆,还有一个积水潭的地铁站。据说,老舍先生是在积水潭自溺的,但现在来看,这积水潭压根就是一臭水沟啊。老舍先生真的选的是这个地方吗?我真的很怀疑了。

我只知道,南京也有一个地方叫新街口,但现在说的是北京。新街口有很多人,那里好象有一些卖吉他的店,还有一个很牛的卖梳子的店,里面的梳子据说特别之贵,属于传统手艺百年老字号吧。

如果沿着新街口外大街往北走,你会来带一个叫小西天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一个牌楼。这种牌楼现在是越来越少了,现在的北京毕竟不再是徐志摩时代的北京了。一个死城,是的,但你要看见歪戴着帽子的臭警察穿着城管的军大衣,这样的人,估计还有可能,但要见到一个牌楼,很难,前门有一个,朝阳区有几个,在我看来,小西天这个,无疑是最近的。

上面写着“天平盛世”之类的字。这就是牌楼,其实就是路口的一个匾,反正我在浙江的时候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一见到,心里惊叹,到底是北京!但据说,有一个地方的牌楼,你和它合影的话,会出一些问题,因为,等照片洗出来,你可能看到,牌楼之上,还挂着一个清朝人的脑袋,上面还流着血呢。这一段可能是我杜撰的,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 ,牌楼,那是历史的,是诡异的。

好了,小西天的牌楼进去,有一些小旅馆,这些小旅馆是很不错的。地下室,没有窗户,终年在地下,你要是没有钱,跟女朋友在里面睡觉,夜深人静,你多想想。这地方为什么叫小西天。什么叫西天,什么叫西天,什么叫西天。然后,是不是感觉,地下有很多幽冥呢。我们这个大学,据说有一对情侣,就死在小西天的某一个地下旅馆里。但谁也不当它是一回事,因为,在大学,其实死人是很正常的。

小西天往北就是师范大学,我不知道以前高等学校大合拼的时候,一些师范大学与辅仁大学合在一起,取了个名字叫师范大学,那真是一个土里吧几的名字。师范大学,这种名字,真的一点美感也没有,换成辅仁大学,四个字,可以想见,国内,只有复旦大学这样优美的校名才能与它抗衡了。

我们这个大学的冬天,光秃秃的树杈上,全是乌鸦在哇哇哇地哭嚎,这些乌鸦似乎要吃腐败的肉和垃圾,但是,这个地方,已经不再是往昔的乱葬岗了。乌鸦有恋旧的情节,它们一直在这里盘旋,每个深夜,我在学院南路一墙之内,听见乌鸦的叫声,声声不息。这个地方的这样的冬天,让人觉得无比的寒冷。现代的颜色全部褪去,荒地和坟茔之上,荧光鬼火,高大而稀落的枯树,让我无比怀想。我爱城市的荒凉,刻骨铭心。

师范大学东门外面,同一个截面,有一个车站,叫铁狮子坟,再往北就是北太平庄了。从这些地名上看,这个地方在以前的北京,是经常有送葬队伍隐没。

冬天的北京还有些古代的味道,日子似乎还绵长不绝,但有一天,这里所有的一切,也象那过去的送葬的队伍一样,咪咪嘛嘛的吹着,哭嚎着,蜿蜒着,隐没了。我于是不预备在这里拿一个PHD了。快走吧。

二零零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