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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札记

- 轩轩 -

2004年也快过去了,时间总是逃去如飞,虽然自己还只有23岁,但总感觉自己会马上就到了该跟世界say goodbye的那一天。于是,愈加的想抓住时间,拖住它的尾巴不让它走。以前美国有一个电影,叫《毕业生》,相信你们全看过,我看过一次,好象是说 60,70年代的美国大学毕业生,糜烂颓废,是失去理想的一代,于是,我看到了,电影里好象是在说,男主角与他丈母娘在乱伦。希望我没有讲错,错了也不希望在下面一错再错。电影的插曲,《斯卡步鲁斯集市》,用的是越战的故事背景,音乐非常动人,这个也是大家熟知道的。当然,等我大学毕业的时候,越战跟我已经相距很远,这个电影给我的一个感觉是,假如有一天台海大战,我会不会在北京城里被流弹击毙。这让我想起4个字,7月流火。

我很少预想过死的时候的场景,因为那样会显得过于哲学。一般人亦没有兴趣,虽然加谬说,自杀,是地球上唯一的哲学。但我未曾经考虑要自杀。活的好好地自杀,在我看来,那是一种病。但学者会拿自杀来写命题作文,我不想多谈这个,免得显得太学究。是这样的,我们学校和我同一级毕业的一个学生,因为找不到工作,自杀了。喝的是农药。后来我在媒体上看了这事情,又听见有人在骂他,我于是相信,一个聪明人,不要轻易自杀。

大学毕业以后,人生面临一个岔路。

2004,我终于上了北师大的引力组,做了一个研究生。虽然有很多同学去了中国科学院,也有的去了外国和香港,让我嫉妒地无以复加,但还是接受了这样一个命运的安排。于是,我的故事要从这里开始。和很多人一样,我也是很迷迷糊糊地开始了自己的研究生生涯。多数人的命运,是随波逐流的,一个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过去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和多少人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事情,正好有研究生可以上,于是就来上了。

大四的下半学期很是空闲,我因为写毕业论文《膜宇宙》,开始熟悉了引力组。从一月开始,就开始看了一brane的文章,但全没有懂得。后来,过年的时候,和一个朋友讨论,问题涉及到T4宇宙如何陷入到5维空间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我现在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答上来。如果T4上给定一个处处Riemann平坦的度量,要把它等度量地嵌入到10维欧空间,估计是可以的,我一直在试图理解nash和whitney的嵌入定理。后来,通过在网络上随便逮了一个在外国的研究者,问了一下,人家在email里说,nash的嵌入是几何的,whitney的嵌入是拓扑的。别人一讲,你马上就明白了。

生活很是平庸,大四的上半学期很是悠闲,因为没有课,于是觉得很自由。好象还去中国科学院听了一个很牛的系列报告。跟宇宙学有关系。可惜我很不内行, ADS/cft对偶,我几乎是很崇拜的。可惜,我不懂得,到现在也是,你要说ADS,我可能能扯上3句跟最大对称空间有关系的话。但CFT,那就是共形场论啊,恐怕全球能懂得的也仅限于一些人类精英了。所以,我的结论是,能懂得共形场论的也都是人类精英。一个学理论物理的青年,不懂场论,是悲凉的,于是,我被悲凉包围,不晓得应该怎么办。学又学不会,会又不会做,做又做不好。怎么办,大家全知道,超弦理论,本质上是场论。我对场量子化的一些东东,全不能了然于胸。更加不要说什么重整化了。现在weinberg出了3本场论,290元RMB,我没有闲钱,但对那第三本,讲超对称的,我最喜欢。超对称据说被发现了3次,wess和zumino的是第三次。我看到zumino,就会想起nomizu,就是那个跟kobayasi写微分几何书的那人,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个日本人,叫,糯米猪。

日本人写的书,有一些是很不错的。我第一次看的,是nakahara的书,是一个日本人,不晓得怎么翻译。有一个在日本的朋友后来回答我,说,应该是静冈,三木雄。不晓得她讲得对不对,但没有关系,蛋好就ok了,为什么非要认识那个生蛋的母鸡呢。

好了,说到超对称,我又很有兴趣。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一直让我无比痛苦。超李代数这个名词我是晓得的,但给我一组对易和反对易的关系式,要我说,这个是什么超lie代数,我现在不能说出来。SUSY,宛如是天边的彩虹,它架起一个神秘世界的天桥。

SUSY这样的东西,本质是数学的,而不是物理的。我喜欢欣赏数学之美,一度希望自己退出物理学江湖以后,在家里搞搞数论什么的。来一个langlands和自守形式,爽啊。但是,一味附庸风雅,是不对的。

真正的研究生生涯是在下半年开始的,这个第一学期,是要学lie群和高等量子力学,还是其他的一些象弯曲时空量子场论的课。l当然,没有疑问,lie群是这里最深的,你要是敢进去,不一定能保证自己能出来。比如,我看到wald的书,好象对bianchi宇宙的分类,我于是想弄清楚,lie代数是如何分类的。2维的lie代数只有2种,3维,4维 ……lie群太深了,你要是连月光魔群也懂了。说明,你已经牛了。

上面说lie群,其实好象也谈到了离散群。在生命之人,遇见2个人,一个叫klein,一个叫lie。他们全是在巴黎的学生。啊,这样想,生命真是华美不堪。离散群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朋友和我也考虑这样的问题,比如,正三角形上的lapalce方程。任意三角形什么的。大师能高屋建瓴,看到这事情能不能做,怎么做,而我们,一直是在黑暗里摸索,还企图把schroinger方程,在弯曲流形上做一下。这些东西,前面的人应该做的很清楚了,比如弯曲时空里的dirac方程,killing-yano什么的,我一下子被黑暗吞噬了。

已知道越多,未知道更多。这个道理一直是颠仆不破的,当你问自己,当时空失去poincare对称性的时候,一切方程会变的怎么样,世界是其他的什么样子,问题所触,全是数学。所以,我的研究生生涯一开始,就是在黑暗的氛围里。

有一些氛围,黑暗意味着浪漫。语词再回来,以前有一个叫wolf的人,失恋了,他决定自杀,在自杀之前,他去找了一本数学书来看,看完以后,他觉得自己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他的世界变得很有意义。据说,他弄了一个基金,叫wolf奖。

这年的秋天,我还第一次在清华大学见到了S。S.chern先生,听了他的一个报告。很多年轻人很受启发,比如s6上不存在复结构这样的证明。还第一次见到了yang先生。没有想到的是,chern先生今年12月,在南开大学去逝了。整体微分几何的巨星陨落了。我感到我们这个地方,又少了一个大师。虽然我到现在还不懂guass-bonnet-chern和chern的示性类,但我从来没有怀疑,chern是我的偶像之一。

在我家,还放着一本chern先生的文集,里面有他的很多文章,比如中学时代写的诗歌,比如他写的孝庄,里面的文章,我看了很多,尤其是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与他的妻子分开7年之久,再度重逢,说:从今以后,再不分开。真是无比感怀伉俪情深。无论如何,以后写到他的东西,我总会想起这些故事。虽然也许时间会过去,但数学,总留给我的心灵,一片净土。我不相信,自己能有多坏,假如我的数学很好。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在这一年之中,我还听了一次侯先生的报告。讲的是penrose的twistor和spinor。那天,讲座之前,我问,s3上能不能赋予一处处平坦之riemann度量,他说,不可以,分明是共形平坦,不是平坦。我不晓得,这是不是又是根据gauss-bonnet--chern推出来的呢。其他的报告,听得也不少,研究生了,报告听得多了,渐渐地感叹了,原来,当我听报告,我是研究生。事情又显得平淡无奇。我的情绪,瞬息万变。过往的人流,寂静的城市,空泛的人生……一切全是幻象,一切全不是幻象。

二零零四年十二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