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站长主页 -> 繁星客栈 -> 墅 园 (小说故事论坛) -> 最后一头战象 | November 22, 2024 |
最后一头战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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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文章数: 1617 |
最后一头战象 (作者不详) 它虽然只是一头象,被人类称之为兽类,却具有很多人所没有的高尚情怀…… 西双版纳的当地头领曾经拥有一队威风凛凛的象兵。所谓象兵,就是骑着大象作战的军队。象兵不仅机动快速,还可用长鼻劈敌,用象蹄踩敌,直接参与战斗。一大群象,排山倒海般地扑向敌人,战尘滚滚,吼声震天,势不可挡。 英雄垂老 1943年,日寇的铁蹄踏进了西双版纳边陲重镇打洛。象兵在打洛江畔和日寇打了一仗。战斗异常激烈,鬼子在打洛江里扔下了70多具尸体,我方80多头战象全部中弹倒地,血把江水都染红了。战斗结束后,头领在打洛江边挖了一个长宽各20多米的大坑,把阵亡的战象隆重埋葬了。还在上面立了一块碑:百象冢。 曼广弄寨的民工在搬运战象的尸体时,意外地发现有一头公象还在喘息。这是惟一幸存的战象,名叫嘎羧。村民们治好了它的伤,把它养了起来。 我1969年3月到曼广弄寨插队落户时,嘎羧还健在。它已经50多岁了,脖子歪得厉害,嘴永远闭不拢,整天滴滴嗒嗒地淌着唾液;一条前腿短了一截,象毛几乎都掉光了,皮肤皱得就像脱水的丝瓜。它是功臣。村民们对它十分尊敬和照顾,从不叫它搬运东西。它整天在寨子里闲逛,到东家要串香蕉,到西家喝筒泉水。 我和负责饲养嘎羧的波农丁混得很熟,因此和嗄羧也成了朋友。 重披战甲 我插队的第三年,嘎羧愈发衰老了,食量越来越少,整天卧在树荫下打瞌睡。波农丁对象的生活习性摸得很透。他对我说:“太阳要落山了,火塘要熄灭了,嘎羧要走黄泉路啦。”几天后,嘎羧拒绝进食,躺在地上,要揪住它的鼻子摇晃好一阵,它才会艰难地睁开眼睛,而且直直地瞧着象房里的小阁楼。我以为它精神好转起来想吃东西了,就把小阁楼上的两串老玉米扔下去。它用鼻子勾住,像丢垃圾似的丢出象房去;我又将半箩稻谷传给波农丁,他还没接稳呢,就被嗄羧一鼻子打翻在地,还赌气地用象蹄踩踏。嘎羧焦躁不安地仰头朝我吼叫。“再找找,看看还有啥东西?”波农丁在下面催促道。我掀开一张破篾席,里面有一个类似马鞍的东西。我一脚把那破玩意儿踢下楼去。奇怪的事发生了:嘎羧见到那破玩意儿,一下安静下来,用鼻子呼呼吹去蒙在上面的灰尘,鼻尖久久地在破玩意儿上摹褒着,眼里泪光闪闪。 “哦,闹了半天,它是要它的象鞍啊。”波农丁恍然大悟地说。我和波农丁费了好大劲,才将象鞍置上象背。波农丁伤感地说:“它也许要离开我们去象冢了。” 重临旧地 嘎羧绕着寨子走了3圈,对救活它、收留它并养活它26年的寨子表达一种恋恋不舍的心情。嘎羧要走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全寨,男女老少都涌到打谷场来为嗄羧送行。大家心里都清楚,与其说是送行,还不如说是送葬。许多人都泣不成声。村长帕珐在象脖子上系了一条洁白的纱巾,4条象腿上绑了4块黑布。老人和孩子捧着香蕉和糯米粑粑,送到嘎羧嘴边。它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一点凉水。 送行的人群散了,波农丁压低声音说:“小伙子,你有胆量跟我去发一笔财吗?”见我一副茫然的神态,他又接着说:“我们悄悄跟在嘎羧后面,找到那象冢……” 我明白了,他是要我跟他合伙去捡象牙。象冢由于世世代代埋葬老象,每一个象冢里都有几十根甚至上百根象牙,毫不夸张地说,找到一个象冢就等于找到了一个聚宝盆。聪明的大象好像知道人类觊觎它们的牙,生怕遭到贪婪的人类的洗劫,通常都把象冢选择在路途艰险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再有经验的猎人也休想找得到。但如果悄悄尾随在死期将临的老象后面,就有可能找到那神秘的象冢。 我俩很快就在通往崇山峻岭的小路追上了独行的嘎羧。它虽跛了一条腿走不快,却一刻也没停顿,走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来到打洛江畔。 “我想起来了,这儿是水晶渡的上游,26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把嘎羧抬上岸的。”这么说来,这儿就是26年前抗日健儿和日寇浴血搏杀的战场。 我对嘎羧肃然起敬,它虽然只是一头象,被人类称之为兽类,却具有很多称之为人的人所没有的高尚情怀;在它行将辞世的时候,它忘不了这片它曾经洒过热血的土地,特意跑到这儿来缅怀往事,凭吊战场。 在一块平缓向阳的小山坡上,它突然又停了下来。荒草丛中,竖着一块石碑,镌刻着3个金箔剥落、字迹有点模糊的大字:百象冢。 自掘坟墓 嘎羧来到石碑前,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一对象牙就像两只铁镐,在地上挖掘起来。挖一阵就站在边上喘息一阵,从早晨一直挖到下午,终于挖出了一个椭圆形的浅坑来;它滑下坑去,在坑里继续深挖,用鼻子卷着土块抛出坑来。太阳落山了,月亮升起来了,它仍在埋头挖着。我和波农丁耐心地等到东方吐白,这才壮着胆子,走到坑边去看。土坑约有3米深,嘎羧卧在坑底,侧着脸,鼻子盘在腿弯,一只眼睛睁得老大,凝望着天空。 它死了。它在百象冢边挖了个坑,和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同伴们葬在了一起。 土坑里弥散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看得见26年前埋进去的战象的残骸,红土里好像还露出了白的象牙。波农丁牙疼似的咧着嘴苦着脸说:“要是我们在这里捡象牙,只怕是盖了新竹楼要起火,买了牯子牛也会被老虎咬死的啊。” “对,是要遭报应的。”我说。望着战象嘎羧高贵的遗体,我感到我们灵魂的猥琐。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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