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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的非凡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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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刀浪子 发表文章数: 1200 |
一个女子的非凡选择 树梢上的人生 作者:陈蓉霞 一个非同寻常的女子选择了一种非同寻常的职业——爬树。 不过,出生并成长于美国纽约北部、后在苏格兰的阿伯丁大学获得生态学硕士的玛格丽特·洛曼(Margaret D.Lowman),最初只是对雨林如痴如醉。她渴望研究那些生动可爱的森林居民——猴子(在澳大利亚则是考拉)、鸟类或是蝴蝶。为了实现这一梦想,她漂洋过海,来到了澳大利亚,因为这里有大片的原始雨林,且分属不同的区系,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起初她选中雨林林冠中的蝴蝶作为自己的博士课题研究对象,甚至想象自己正悬空坐在树叶中间,一边数着鳞翅目中色彩艳丽的蝴蝶,一边享受一段美妙的时光。洛曼的导师较为实际,他提醒说,森林中的蝴蝶行动迅速且善于隐藏,这样就不利于收集到一篇博士论文所需要的数据。于是,她的研究对象不得不换成某些更少运动的东西:树。 最初,洛曼并没有打算爬树。她考虑可用几种方式来接近树冠,例如,训练一只猴子;利用滑轮上的大型远距离照相机;或者沿着悬崖的边缘工作,在那儿,位于谷地的雨林树梢可以尽收眼底。但是,所有这些方法似乎都无法精确地收集数据,于是,最终她不得不亲自爬树!自那以后,洛曼的大半研究生涯是在树梢上度过的。 英国生物学家珍妮·古道尔的故事几乎家喻户晓,我们在赞赏古道尔那惊人的毅力的同时,也深深地被她的研究对象——灵长类动物——可爱的举止所打动。相形之下,那些高大沉寂的树木似乎少了一种灵性。但是,从洛曼的《树梢上的人生》一书中,我却被她所描述的各种树的生长模式、奇特习性所吸引。她潜心研究的是林冠上的树叶,它的萌出、绽发、存活、生长、死亡和腐烂。在热带雨林中,这一生长周期显然与气温变化无关。每一片树叶最大的天敌来自于食草类昆虫。为了抵御这些昆虫的侵袭,不同物种的树叶各有自己的看家本领:有些树叶上长有刺毛;有些树叶坚硬无比;有些则具有毒性,等等。当然,森林中的食草类昆虫并未从此绝迹,可见它们仍有自己的生存策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就是生物界中的生存法则。 洛曼将森林中树苗的生长,比做是地球上最大的一场六合彩赌博。据估计,雨林中每年每公顷土地上有150,000棵幼苗萌发,但是,其中仅有1%不到的幼苗能长成大树。这是一场残酷的生态学赌局。为了成为最终的赢家,成熟于林冠上的种子首先必须一路穿过层层的树枝和树叶,安全落到森林的底部或是土壤的裂缝中;其次它还必须遇着合适的萌发环境,否则它就会进入休眠状态;萌发后某些幼苗还须经历一段漫长的等待期。研究人员所标记过的某些耐阴幼苗竟然已有35年的寿命,但还仅仅只有5英寸高。这些幼苗的存活率极低,干旱、水灾、岩石的滑落、来自动物的无情践踏,在瞬间就会夺去它们稚嫩的生命。可以想像,一粒种子最终得以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真是一种奇迹! 婚姻选择:抗争还是抱怨? 洛曼本人的生涯也算得上是一种奇迹。正当青春年华,她却不像一般女孩那样,迷恋时装、化妆品,而是迷恋于热带雨林。为此,她不远万里,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澳洲大陆。在这儿,她遇见了一个澳大利亚牧民,他精力充沛,富有激情,极具澳大利亚男人的独特魅力,还拥有5000英亩的牧场。也许是受体内强烈的生物学欲望的驱使,当然还有双方对树木的共同热爱,这两位背景迥然相异的年轻人相爱了。期间发生的一件小小的事故也影响了洛曼的抉择。在一次爬树过程中,因事先准备工作不充分,她从树上摔了下来。幸运的是,没有摔破什么,除了她的自信。这一事件使洛曼不由自主地去寻求婚姻的庇护。这也许正是一个女人的天性或是弱点?总之,她在异国他乡结婚了。她的母亲为此伤心落泪。 婚后尤其是生育后的经历使她意识到,这两个同说英语、同为欧洲人后裔的民族在文化上的差异隔着多深的海洋。在澳大利亚的内地,拓荒者一般已定居5代以上,这些早期的定居者在这片新开垦的土地上,尽管拥有牧场资源,但面对的却是异常严酷的自然环境和生活条件:干旱、大风、水灾、疾病、毒蛇、昆虫的侵袭、野兔的骚扰以及垦荒的艰辛。灾害也许瞬间就会降临——一场未知的瘟疫席卷了一群走兽;一个成人或儿童突然死于蛇咬;一个伤口不幸感染了破伤风;某人突然从一匹马上摔下……有时灾难是随着干旱缓慢地袭来。恶劣的生存环境培育了这片土地上的牧人一种勤劳刚强的品质,他们视土地为生命;而妇女则在家里辛勤地忙碌,为男人准备可口的食物及抚育后代,她们视家务为天职。这是性别的自然分工,为生存所必需。公允地说,这种分工是对当地特有的生存环境的一种适应,而非落后或不文明。但问题在于,当新来乍到的洛曼试图在这一文化传统中站稳脚跟时,她不得不面临二难抉择:要么彻底忘掉曾有过的职业抱负,成为一个称职的家庭主妇;要么牺牲家庭主妇这一角色,以便继续爬树。 婚后的洛曼,最初不得不在两者之间走钢丝。她是牧人的妻子,两个儿子的母亲,在洗碗、哄孩子的同时,还抽空去大学的图书馆阅读论文、设计研究课题、继续爬树以便收集必要的数据。她疲于奔命,最终却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因为她的丈夫、婆婆根本就不能理解她。她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的价值观中,简直是匪夷所思,遑论容忍和沟通。顺便提及,她所选择的职业,即使在当今西方社会,也少有女性问津。于是,在收到美国一所大学的访问学者的邀请后,洛曼带上她的两个儿子,毅然离开她在澳洲的家,回到了美国。妻子的责任可以割舍,但母亲的责任却是永远都无法割舍的。可以想象,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两个男孩,在美国的生涯也不会太容易,但凭着家人的无私帮助,凭着她对儿子的爱以及对事业的执着,她成功地坚持了下来。让天下的母亲们感到自豪的是,在关注树苗成长的同时,她还义不容辞地为她的儿子们的茁壮成长提供了一片肥沃的土壤,最后她还向读者奉献了这本包含了动人故事的好书。 一个妇女是否有权实现自己的职业抱负?这在当今社会,已是毋庸置疑。但由于长期来社会的分工不同,加上生理因素等,使妇女要实现她的职业抱负就会面临更多的压力。本书最后的一段话值得我们反复回味:“抱怨和抗争需要花费同样的精力——但迥然相异的结果却令人难以置信。学会抗争而不是抱怨,就是我所获得的最有价值的启示。”是呵,抱怨和抗争,我们常常会选择哪一种呢?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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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 发表文章数: 420 |
Re: 一个女子的非凡选择 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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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无双 发表文章数: 418 |
Re: 一个女子的非凡选择 女人的坚韧有时难以想象。 我跟一篇我过去采写的一篇报道。 讲的是一个女人十几年如一日坚持在沙丘上种树的故事。 生命的一切欢乐,我都品尝过了,但它们譬如朝露;而今如影伴随我的,是那生命中最轻的苦况。所以,生命中最轻的苦已远胜于最重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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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无双 发表文章数: 418 |
Re: 一个女子的非凡选择 一个女人和万亩沙丘 昌江黎族自治县沿海岸线昌化至南罗总长43公里,总面积52596亩,其中沙化土地34321亩,占总面积的65.24%,流动半流动沙地主要在昌化,面积13125亩,占总面积的19.25%。就是在这片荒漠化的沙丘上,陶凤娇,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单薄女子,十二年如一日,在这里育苗育林治沙,把她青春的岁月都留 在了这白茫茫的沙丘上。 烈日·沙地·赤足的女人 上午10时多,太阳酷热难当。我们终于到了棋子湾——陶凤娇育林的地方。一群戴着头巾的女人,正在把一担一担的木麻黄苗和桉树苗挑上车。陶凤娇就在这群女人中忙碌着。当昌江黎族自治县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梁栋才将陶凤娇介绍给我时,我简直不相信,眼前这个瘦高、黧黑、单薄的女人,就是在这片荒漠上植树12年的陶凤娇?她太单薄了,我无法想像那样瘦弱的身体里,怎么蕴藏着如此执着的力量? 棋子湾位于昌化镇,而从县城到昌化镇,越野车要走一个小时左右。进入昌化镇,车子往海边驶去,渐渐地,一片片的木麻黄林就出现在眼前,一些当地农民正在林子中收集木麻黄的落叶,可以拿回家生火、烧饭。梁栋才指着那些高达数米的木麻黄林告诉我们,“这就是陶凤娇她们在这里种的!已经长了七八年了。” 高大的木麻黄树上三三两两地挂着一些饭盒,大概是供挑树的女人们中午吃的。我打开那些饭盒看了看,基本上都是稀饭、咸菜和腌瓜皮,间或丰盛点的有一条小咸鱼。这就是在烈日下辛苦劳作的女人们的食物! 女人们是从海头过来装苗的,她们要把陶凤娇育出来的苗挑回海头去种。“一担树苗足足60多斤呐!”陶凤娇说,现在共有73名女子和她一起在这里种树,这沙滩上的木麻黄树就是她们这样一担担挑去种出来的。沙子很软,挑着重担双足会深陷在沙堆里,拔出来非常费劲。只好赤脚,时间一长,脚底就会烫出一大堆泡,磨破后,沙子一粒粒钻进伤口里,钻心地疼。看着烈日下满身大汗的同伴,陶凤娇很是怜惜。“没办法,在沙地上,不赤脚根本挑不了重担。” 陶凤娇现在的育林基地,是在一个干涸的河床边上。河床的床道还清晰可见。“一下雨,这河里就涨满了水,能淹到工棚里来。”所以,只要一下大雨,哪怕是半夜,陶凤娇也得从昌化镇赶到棋子湾来,抢救树苗,以免被大水冲走。 午饭·空心菜·不幸的女人 上午11时半,陶凤娇的两个女伴放下手里的活,回到工棚旁开始做饭。稀饭是早晨出工时就熬上的,早已煮好了,正在一边凉着。简陋的饭桌上是一大堆刚摘下来的空心菜,是陶凤娇在沙地上种的。中午12时半,陶凤娇收工回到工棚吃饭。陶凤娇、陶凤娇的大儿子郑伟杰、陶凤娇的两个女伴,4个人围着两碟炒好的空心菜,有说有笑地吃完了午饭。“我们每天都在这里吃午饭,中午回家路上太热,又耽误时间,就在工棚简单吃点,休息一会又接着干活。” 对只能用空心菜招待记者,陶凤娇一个劲儿地表示歉意。她真是个非常善良却又不幸的女人。 1986年8月10日晚上,陶凤娇的丈夫郑朱雄带着渔民送来的3万多元货款出门拉货,却在村头被人杀死了,3万多元现金也被抢走了。那一年,陶凤娇才25岁。丈夫一死,给年轻的陶凤娇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大的5岁,小的3岁)和一大笔债务。“我们结婚6年多,从来没吵过架,感情特别好。他死后的头两年里,我天天哭,根本没法出门。”坐在工棚里用木棍搭起来的床上,陶凤娇回忆起丈夫,又忍不住抹起泪来。 1988年,陶凤娇振作起来,她从渔民手中收购打来的海鱼,再运到市场上去卖。“很辛苦,但平均每个月可以赚个千把块钱。”陶凤娇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不少听到渔民在台风中丧生的不幸消息,看到不少渔家妇女像她一样失去丈夫。“没有避风港,没有海防林,遇到台风,渔民只能听天由命。”陶凤娇那时就想,要是棋子湾都种上树就好了,渔民就有了避风港,刮大风时,昌化镇也没有漫天白沙了。 陶凤娇当年与这万亩沙丘结缘,初衷就是这么朴素而善良。 1992年,儋州市一个承包了昌江黎族自治县防治荒漠化育林造林工程的老板找到陶凤娇,请她到棋子湾来育林植树。尽管老板一个月给她的工资才200元,远不如她做鱼生意挣的钱多,陶凤娇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让孩子退了学,带着两个儿子住到了当时搭在棋子湾一个叫小角的地方的工棚里,开始了她在棋子湾与荒漠化作斗争的艰辛生涯。 争吵·泼粪·倔强的女人 吃完饭,陶凤娇的儿子郑伟杰骑摩托车回昌化镇家中了。摩托车是郑伟杰结婚时,老婆带过来的陪嫁。现在,陶凤娇的媳妇也刚给她添了个孙子,才满月不久。 太阳很大,挑树的女人们也蹲在树荫里把饭吃了,各自找了处凉快的地方,靠着木麻黄树打起了盹。陶凤娇也和女伴回到工棚休息。床是用木棍搭起来的,很长,可以睡七八个人,上面铺了几张破旧的草席,躺上去硌得人生疼生疼的。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不一会儿,陶凤娇的两个女伴打起了呼噜。陶凤娇似乎没睡着,不时咳嗽,传出重重的鼻息。她已经感冒3天了,一直高烧不退,舍不得花钱去打点滴,就一直这么硬挺着。工棚虽然四面透风,但烈日下,沙地散发出阵阵热气,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12年里,陶凤娇也有许多委屈。 因为种树,两个孩子都失学了,到现在都没有文化,认不了多少字;因为种树,没照顾好孩子,大儿子很小的时候,头发就全白了;因为种树,两个儿子常被其他小孩追打;因为种树,把孩子留在工棚里,结果整个工棚都失火烧了……最让陶凤娇委屈的是,乡亲们对她的事业不理解。 1995年8月的一天,陶凤娇根据县林业局的指令,到一村民家抛荒的地里种木麻黄,但却遭来那家老人的谩骂。凤娇解释,是县林业局让她种的,并且这树种了是归那家所有的。但老人不听,并威胁说要用大便来泼她。陶凤娇倔强地说,“这树我是要种的,种了也是为大家好的,你用大便泼我也要种。”没想到,8月26日上午,那老人竟然真从昌化镇挑了一担大粪来到陶凤娇种树的地方,当着其他工人的面,就把一桶大便从凤娇的头上倒了下去。两个孩子在一边吓得大哭起来。“那时,我好心痛妈妈,却又不敢打那个泼大便的人。”郑伟杰想起妈妈的委屈就很难过,他说他的妈妈是伟大的,老人泼完粪骂骂咧咧地走了,而妈妈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又开始种树了。从那时起,郑伟杰就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和妈妈一起,把这里的沙丘全都种上树。 “现在,我在路上碰到那个给我泼粪的人,都不和他说话!”陶凤娇把那天的屈辱记在一张纸上,贴到家里的墙上,至今不肯撕下来。 重担·育苗·自豪的女人 下午2点半,陶凤娇安排儿子起苗、点数,一个女伴则挑水浇苗,她和另一个女伴到远处的沙丘上去补种树苗。 地里的木麻黄苗已经是大苗了,大的有1米高。陶凤娇和女伴拔了满满一担,然后把它们挑到挖出来的淡水塘里浸泡,直到所有树苗的营养袋都吸足了水份。我上前一拎,非常沉,根本拎不动,灌满了水的担子至少在80斤以上。 沙地很软,沙子是流动的,走在沙地上,力量似乎是向后作用的。一低头,就能看见陶凤娇和她女伴的脚后跟上,深深地刻着一道又一道裂纹,在沙地里深深地陷下去,又用力地拔出来。我学着她们,把鞋子脱了,赤脚在沙地上走。好烫!细小的沙子在脚底下流动着,像一股股烧红的铁砂流过,不到5分钟,我终于支持不住了,穿上了鞋子。 “1992年,刚开始种树时,用土办法,直接把树苗插在沙地里,一天下来,能种上千株树。”陶凤娇说,那时看到一天能种那么多树,真是高兴。可是,过了几天去看,却发现大部分的木麻黄都被烈日烤干了。“种100株,活不到20株,急得我直掉眼泪。我想,这样种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为此,陶凤娇想了许多办法,她把海南的野菠萝挖回来,在沙丘上种成无数个四方形,等这些野菠萝成活后,再在野菠萝围成的方形内种木麻黄,可以起到防风固沙的作用。“营养袋也改了,开始用沙子作营养袋,结果一起苗就全散了。后来,我就改用大营养袋,从外面拉回红土装在营养袋里,种树时,再把营养袋用淡水浸泡透。即使不下雨,营养袋埋在湿沙层里,也能管12天左右,提高了成活率。”现在,陶凤娇骄傲地告诉我,她种的木麻黄即使一个月不下雨,种100棵也能活97棵。 “最精心的工作是育苗。”没有种子,陶凤娇就去树上摘,摘回种子后,再把它们筛出来。育苗的土,也是陶凤娇用筛子筛出来的。“这样,土粒细又匀净,不会压着种子不发芽。”种子播下后,每天早中晚都得浇水,十多亩地,挖出来的8个淡水塘的水都不够用。“每年育苗都在80万左右,除了棋子湾防风治沙需要,周围好几个市县都来我这里要苗。”陶凤娇很自豪。 最让陶凤娇高兴的是,省里的林业专家研制出了一种新的育苗办法:就是用木麻黄的叶子,通过无土培养的办法育苗。“我已经学会了这种新的育苗法,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育苗,想育多少就育多少,不用再受季节和种子的限制了。” 劳累·荣誉·幸福的女人 走了1个小时左右,到了目的地。陶凤娇放下担子,开始挖坑。挖坑很有讲究,至少要挖60厘米深,这样可以保证树苗种到了湿沙层,同时,大风即使把表层的沙子刮走了,也有足够的沙子稳固树苗。 下午4时半,陶凤娇将树苗补种完。回到苗圃后,有工人说水塘的水都用完了。陶凤娇决定再挖一口塘,4个人下到一个废弃的塘里,挖了2米多,出水了。 晚上6时半,陶凤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媳妇正在做饭。知道有客人来,媳妇去打渔的舅舅家要了虾和鱼回来。 大儿子出去理发了,小儿子在澄迈种树没回来。陶凤娇抱着孙子,热情地招呼我吃饭,媳妇在一旁静静地微笑着,忙着盛饭夹菜。这一刻,烈日、干旱、荒漠、沙丘……离陶凤娇很远,很远。 凤娇的家很矮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家里的地板、门、吊顶、床…都是儿子结婚时,我老公的同学,还有亲戚和乡亲们捐助的。”说起这些,陶凤娇很宽慰,“现在,村民都开始理解我了。”我也发现,看到凤娇回家后,隔壁邻居不时有人过来和她聊聊天,逗逗她怀里的孙子。 陶凤娇经过客厅,丈夫的遗像就挂在那里,那么地年轻英俊!不知道是太熟悉了,还是怕睹像思人,来来回回的,陶凤娇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丈夫的遗像。丈夫离开她17年了,到底他们过去是怎样的一种深爱,支撑着陶凤娇这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女子,孤身一人带大两个儿子,还在那样一片茫茫荒漠里培育出一片又一片的绿洲呢? 在陶凤娇的睡房里,我发现她时钟的闹铃指向凌晨3点。“我都是3点钟起床,拖地板、洗衣服和孙子的尿布,煮早饭……早上7点钟就出门去种树了”。算一算,陶凤娇每天的休息时间仅有5个小时。陶凤娇的儿媳嫁过来后,也和婆婆一起去种树,一家人都在棋子湾种树。 昌江黎族自治县林业局一位负责人说,从1970年代开始,该局就发动群众对沿海流动沙地上采取了多种办法造林,特别是大角、小角、白沙岭一带的流动沙地,曾造林十多次。但是,由于沿海沙地气候条件恶劣,温度高、旱季长、降雨少,常风大并伴有干热风,荒漠化非但无法得不到遏止,反而日日恶化,严重的流动沙仍然不断地将田地、渔港填埋,原昌化港、海尾港、新港码头变小变浅,1960年代可进百吨大船,现在只能进20吨左右小船。1990年代,再度加大了荒漠化的治理力度,通过十几年的努力,昌江县在沿海流动沙地共造林15800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有这样的成绩,陶凤娇功不可没。 为此,陶凤娇获得了昌江县委县政府给她的各种荣誉,陶凤娇满足地把那些各种红色封面的证书拿给我看,同时又不以为然地说,“这么多荣誉都是没有用的。”是啊,小学都没读完的陶凤娇很难搞清楚那种种荣誉的内涵和区别到底是什么,对于她来说,多种一棵树,只意味着会多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希望,而不是别的。 生命的一切欢乐,我都品尝过了,但它们譬如朝露;而今如影伴随我的,是那生命中最轻的苦况。所以,生命中最轻的苦已远胜于最重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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