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假仙
发表文章数: 417
武功等级: 拈花指
(第七重)
内力值: 404/404
哥廷根碎片
作者：海豚阿德
认识哥廷根已经两年了，02年7月第一次到哥廷根时，就隐约地意识到这座小城会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上次离开后，一直在找机会能够好好说说哥城。于是开始酝酿这个帖子，我将用照片和些许文字，重新漫步哥廷根。
两年前的之前，德国于我，只是一些影象和碎片的组合：红黄黑、世界杯冠军、PINK FLYOD、柏林墙……在这么些个印象当中，就有个叫葛廷恩的小城，我一直把它珍藏在不易触碰到的地方，因为我想终有一天，它也许会变成心目中的整个德国。而这样美好的想法，仅仅来自季羡林的一篇小文章。
“葛廷恩的秋天是美的，美到神秘的境地，令人说不出，也根本想不到去说。有谁见过未来派的画没有？这小城东面的一片山林在秋天就是一幅未来派的画。你抬眼就看到一片耀眼的绚烂。只说黄色，就数不情有多少等级，从淡黄一直到接近棕色的深黄，参差地抹在这一片秋林的梢上，里面杂了冬青树的浓绿，这里那里还点缀上一星星的鲜红，给这惨淡的秋色涂上一片凄艳。”
夏日里看这样的文字，会让人感觉到稍微的凉意，而从炎热的上海一下子站到哥廷根的站台上时，我一样感到清凉。一种从文字中早已熟悉，而却从来没有呼吸到过的清凉。这便是这座德国中部的小城给我的第一印象。
夏天的哥城到处泛着白光，一切活动都静默地展开。人们好象也很习惯炎热，惯常地做着自己的事。只有站在gaesthaus 5楼的我，注意到云彩的游戏。有时在高空懒洋洋地移动，有时飞快地追逐，仿佛将将擦过我的头顶，悠地一下就远去了。
Gaesthaus靠近哥城北部的山。山里的气候真是很奇怪，风雨没有定性，连太阳也进进出出得勤快。有阳光的时候，一切都很快活，鸽子们不时从眼前划过。有只大胆的麻雀，居然在阳台的栏杆上跳来跳去。我在窗口看得很清楚，它嘴里还衔着一块什么。它好象比我还悠闲，因为它在跳离栏杆的时候，还抽空看了我一眼。
总觉得风和雨有不一般的关系，它们纠缠着、追逐着，却从不分开。常常只是眨眼的工夫，山间就已经风雨突变了。刚才还如羽毛般柔顺的云，已经被吹得汹涌起来。雨随即就到了，一阵紧似一阵。压得树都抬不起头来。再眨眼时，一切又回复了刚才的宁静轻快。只是雨后，空气更清爽，我甚至觉得我可以看到山的那一边。有时，我还能看到彩虹。
老城
季老笔下的葛廷恩的老城，好象只有很长的街道。每次重新看到这一句的时候，我都禁不住想，也许他当初很少进城的。稍加追究，梵文系应该在campus附近，离老城竟只有百步之遥。对于这样的发现，我总是觉得有点点沮丧——这么美妙的老城。
很喜欢老城这个概念，小小的，却也完整。城里街道曲折交错，白天人热闹，晚上灯热闹，教堂的钟声可以俯瞰全城的动静。
平日里，老城人很多，只要能摆得开桌椅的地方，都有人和啤酒。有些人天南地北，有些人埋头海吃，还有些人无聊到盯着一片树荫发呆。不管选择哪种方式，时间都只是啤酒泡泡，只管欢快地冒。我经常也想坐到这样的地方去，但又怕话题没有他们的热烈，弄不好会冷场，于是便只好作罢。天晴时，阳光把人们的影子绞在一起，而雨天里，伞花朵朵到处开放，也好看。街道是灰砖铺就的，细细碎碎地将车轮声和脚步声断成有节奏的短章。我常常坐在街边等车，发呆，想着不远处的提鹅女郎和她的吻。做学问并不容易，不曾想几年寒窗，竟有这样一个香艳的收场。哥大的博士们有福了。
老城里不仅有闲散的人，还有闲散的鸽子。城里有这么一群鸽子，平添了很多生趣。天晴的时候，它们也悠闲地在人们的脚边散步。杂乱的人的脚步，丝毫不会影响到它们。仿佛整个老城，都是它们的。即使有人故意追赶，它们也不会一哄而散。通常它们会迈两、三下方步，然后是小碎步，最后才腾空而起。有一点可气，即使这样，它们也不会飞远了，仅仅落在三五步之外。有时我坐在麦当劳门口，看它们从眼前慢慢降落，姿态优美得让我恨不得立刻变成只鸽子。不过，老城里有比鸽子更闲的人，他们会挑个稍微开阔点的地方，把面包掰碎了，喂鸽子。时间这个词，在这里完全没有地位。
到了周末，老城突然就安静下来。巷子本就窄且长，路面因年久而变得光滑，幽幽曲曲地不知所终。阳光照亮城市的同时，撒下了大片大片的阴影。教堂的钟声仿佛从天上传来，威严地充满着各个角落。很奇怪鸽子会被钟声惊起，呼啦啦地飞起一片。街上都只是偶尔会有人穿过，我可以自在地站在路当中对焦距。即使有车经过，他们通常会礼貌地等我拍完离开，才重新发动。我冲司机挥挥手，他们冲我点点头。
一直到现在，我还在幻想我能住在临街的老房子里，推开窗就能看到砖铺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还有打着黑色雨伞的行人。
紅塵熱鬧白雲冷……
| 发表时间：2005-04-01, 08:02:57 |
 作者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