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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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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人类知识的交流基础

高嵩

科学家与巫师不同点在于，科学家的预测是建立在其理论体系之上的，这个理论能够被创立他的人之外的其他人所理解和掌握，并也能够做出与理论创始人同样准确的预测。而巫师则不同，尽管存在某种可能性，使某个巫师在一生中都预言正确，但是却不存在一套占卜方法让学习它的人也作到一生都预言正确。所以讨论一个理论的科学性，前提是理论可以被创立人之外的其他人理解和掌握。凡是那些仅仅为创立人本人理解、其他人却始终不知所云的所谓理论，当不在科学之列。这一前提强调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类对真理的信任是建立在交流的基础之上的。你依照你的理论作出了正确预测还不足够，只有我或他人能够理解你的理论，并按照你的理论也做出了同样正确的预测，这样你的理论的真理性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既然真理是以人类的知识体系做为载体，同时又要能够交流，那么人类知识体系赖以交流的基础就需要首先讨论。概括说它有赖于几个前提：

1) 共通的感知能力；

2) 共通的感知背景；

3) 共同的指认对象；

4) 共通的表达手段，且表达是建立在共通的表达背景之上的。

我们可以设想存在一颗光盲星球——这颗星球上的居民没有视力，但有听力、触觉，他们也建立起与我们相若的文明。假设我们乘飞船降落在这个星球上，想与当地居民交流，则只能运用我们和他们之间所拥有的共通能力——听力、触觉。以声音为例，首先必须拥有共通的声音频率感知段、共通的声强接受范围等等。这就是共通的感知能力。这里强调“共通”而不是“共同”（或相同），这是因为“共通”介于完全相同和完全不同之间，即虽然有不同但却也有相同的部分，而这相同的部分就是交流的基础。

共通的感知背景则相对复杂，它涉及到对以往经验的知识积累。在此可以举大家都熟悉的“盲人摸象”的故事来说明。一群盲人第一次遇到大象，他们很想知道大象是个什么样子。而这个大象很沉默地站在院子当中，使盲人们的耳朵一时发挥不了作用，于是盲人们纷纷伸出了他们的手，想凭触觉去感受大象是什么样子。有一个盲人摸到了大象的腿，当他上上下下地摸了一阵后，双臂抱着象腿欢快地笑到：“呵呵，大象原来象个柱子！” 说大象象个柱子，那是因为大象的形象在他既往的经验里还是空白，他要对大象有一个认识，就只能依据已有的经验积累与刚刚感受到的认识相联系，寻找到最接近现实感觉的经验。显然，在他的经验集合里存有对柱子的认识，且柱子的形象与当前的感觉最近。所以他向其他盲人宣布了他的发现。如果这群盲人也都对柱子的认识存有经验积累，那么“柱子”就成为他们进行交流的一个共通背景。同理，摸到象耳的人说大象象个扇子，摸到象尾的说大象象个鞭子。如果这群盲人都对扇子、鞭子有经验积累，则扇子、鞭子就成为他们进行交流的共通背景。显然，如果他们没有共通的对柱子、扇子、鞭子的经验积累，则相互间就无法就对大象的认识展开交流。所幸的是柱子、扇子、鞭子对于这群盲人来讲是寻常经验，他们的交流是通畅的，然而他们在交流中却发现了矛盾，因为共通的经验告诉他们，大象是一个现实的存在，它不可能在同一时空里既象柱子又象扇子又象鞭子等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随后当他们摸遍大象全身，突破原来的局限后，终于得到了一个较前完整、同时又较一致的认识，了解到柱子、扇子、鞭子的描述仅是空间局域相似。

这个例子中，大象是他们的共同指认对象，柱子、扇子、鞭子等是他们的共通的感知背景，用手触摸和用耳倾听是他们的共通的感知能力，用语言交流则是他们的共通的表达手段。

再回到光盲星球看看，在那里的居民假设只有触觉和听觉，我们想研究一下他们是如何建立知识世界的。比如作为地球宇航员，他可能依据对在地球时对盲人的了解，首先想到这颗盲星上的居民是否也创造了盲文。假如幸运的他发现此处真的有盲文，那么他就拥有了除了声音、触摸外更加强有力的表达和交流手段——文字。（其强有力在于文字可以保存、复制、传播，他可以使交流更准确、迅速，文字的出现是一个文明得以飞速发展的催化剂）。我们姑且将之称为“光盲文”。

可是，当地球宇航员试图搞懂光盲文时却发现非常困难，这是因为其中有非常多的内容可能永远无法搞清其意义。这是因为地球人与光芒星人的感知能力仅仅是“共通”的，而不是“共同”的，两者不同感知能力所产生的经验是永远无法交流的。这与地球上的情形不同，在地球上一个只会说汉语的中国人与一个只会说英语的美国人，他们虽然无法仅凭声音和文字来交流，但他们可以依靠声音之外共同的感知能力进行辅助。例如可以通过肢体语言，通过对共同的外部对象的指认来交流信息，例如指一颗树、太阳、鸟等等，最后达到两种语言间的对译。因为有几乎完全相同的感知能力，所以尽管他们各自积累的经验知识背景有差异，但是这种差异是可以通过学习祢补的，从而是可以克服的，也就是说他们不存在因先天感知能力差异所造成的不可逾越的障碍。

上面谈到两个地球人时，我用了“几乎完全相同的感知能力”这样的话，这是与地球人和光盲星人间在感知能力上的差异比较而言的。然而，当我们撇开光盲星球仅就地球人而言讨论知识的交流时，却只能使用“共通的感知能力”，因为人和人之间感知能力都有不同，尽管差异部分与相同部分比很小，但是因为这些差异是先天的，且会造成难以逾越的障碍，所以会对人类知识的交流产生重大的影响。研究它们会对人类的知识体系的形成产生全新的认识。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发表时间：2006-04-03, 04:14: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