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站长主页 -> 繁星客栈 -> 镜 厅 (人物传记论坛) -> 印 | November 21, 2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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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tlebird 发表文章数: 658 |
印 印 [转文] 一封信,贴着南天一柱的邮票,躺在我的办公桌上。这是久别后印的问候。印是我大学的同窗我的好友。 初识印是在新生联谊会上。那天,历史系的阶梯教室里挤坐着九十多名新生。我去得迟了,只得坐在最后一排。心想,也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嘛。惜乎忘带了眼镜,弄得对上台作自我介绍的人庐山面目总不识。但印是例外,印的介绍只有几个字:「我,印,湖北黄梅人氏」。普通话不够标准,带着地方口音。然后就没有下文,没有按常规铺排自己的兴趣雅好,没有诸如「请多关照」、「交个朋友」之类的结束语;姓氏也是怪怪的,赵钱孙李、周吴郑五的序列中有这么个姓吗?我不禁怀疑。还有,语气里潜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印的介绍之后,教室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静默之中,他回到了靠东窗的座位;我也暗暗记下了这个黄梅人的声音。 印不接近别人也不被别人接近。起初,我们信一栋学生楼,却不在一个宿舍。彼此见面点点头,有时笑笑,有时不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他的永长不长的小平头,空西装不打领带且脚上不是布鞋就是球鞋,挟着几本书,急急地往教室里赶,直奔靠东窗的座位,仿佛有人跟他抢似的;或是低着头奔图书馆,如此而已。印「讷于言」据说也不「敏于行」。后来,宿舍调整,他成了我的上铺。其实,他会的乒乓球,会下围棋,还会拉二胡,只是与校园里的主流文体活动相左罢了。而且,他的二胡拉得小有名气。周末晚上,同室有的去礼堂翩翩起舞,宿舍里有时就只剩我俩,他就拉一些黄梅小段,《夫妻观灯》,虽不如京剧典雅,却也别有生活气息,不过他最喜欢的是阿炳的《二泉映月》。在元旦文艺晚会到来之际,同室的都掇他露一手,拉拉《二泉映月》。他笑而不答,追问得紧了,只好说:「联欢会热闹就行了。」 在学业上,印是很勤勉的,但他的成绩并不总与努力成正比,在一些老师们看来印是极具做学问的潜质的。印的笑并不像他本人那么沉默,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印总能无所顾忌且言之有据地写下自己的看法。评讲作业时,印的观点常被老师批驳,印在同学们眼里成了专在大庭广众下出丑的人物。而印在这时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专心,脸上并没有挂着应有的难堪。印的作业评语一般很长,大都是与「言之成理而未彻,持之有故而不周」意义相近的话。对于不完美的作品,严厉的教师吝于给出一个只褒不贬的评价;对于不美的作业,教师们往往很慷慨地写下一个「阅」或「良」字。人文学科的考试不难对付,临考前一个月或更短的时间内,将听课笑记整一下,然后以五花八门的方式记下来,考一个比较理想的分数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分数关系着那些不言而喻的好处。印显然不识时务,总把正式亮相当作即兴表演。教师们固然欣赏印,但欣赏是一回事,严格地评分又是一回事。知道缘由的同学有些惋惜,印依旧不怨不艾。记得印买过一本《华罗庚传》,不厚,上面做了很多圈点有一句曰:『下棋找高手,弄斧必班门』,印在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印的全部哲理在永远年轻、躁动不安的校园里,理解和意愿理解的人不多,偶尔会有人乐于谈论印的勇气,但大多数时候却宁可忘记。 毕业后,我最先出了校门,在一个学术刊物当编辑,与印的消息中断了。直到不久前的一天,在论文索引里发现了印的名字,找来论文一看,笔调正是印的,这也算是对印『不识时务』的最好补偿吧。照着文末的通讯地址给他去信。 毕业后,印去了海南。在交口言利的城市里执教于一所大学,这是桌上的回信告诉我的。信末还不忘缀上一句话,『祝天天向上』。我有些感动,很久没有听到这句并不过时的话了。我很为印的学生高兴:印除了会向他们讲授金字塔、亚历山大、基督教,还会教给他们如何坚定勇敢地走自己的路的。 我们都在行走, 日出日落,看着远方的帆船,看着孩子们骑着车在田野上欢笑,回家原来是那样好! 为文理融合而努力; 为学科交叉而努力; 更为缩短心灵与心灵的距离而努力, 那怕这只是一瞬间,也是非常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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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镇 发表文章数: 27 |
Re: 印 我看不如转到新论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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