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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当铺
- 卢昌海 -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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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垒云心想: “在这里住上一晚, 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还不如赶路呢。” 他向婉儿看去, 见婉儿也轻轻摇了摇头,
便道: “掌柜盛情, 在下谢过, 在下等还要赶路, 就不叨扰了。” 说罢两人一齐站起身来。
那掌柜抬头又向两人凝视了片刻, 点了点头道: “看来二位去意已决, 在下便不挽留了。 二位此去想必是往江南吧?
那可——” 他说到这里略一沉吟, 似乎在考虑着是否要往下说, 隔了片刻才续道: “那可将是不久后的是非之地, 腥风血雨的中心所在啊。
甚至此刻怕也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二位要多加保重才是。” 他说到这里, 又叹了口气道: “二位今日有缘来到本店,
在下未能善尽地主之谊, 累二位既受了惊吓, 又丢了马匹, 实是汗颜之至。 日后若还有再见之时, 定以好酒好菜向二位赔罪。”
陈垒云和婉儿听了这话, 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暗想: “你说得倒轻巧, 原本就没安着好心, 却说什么 ‘未能善尽地主之谊’。
你这 ‘地主之谊’ 若是 ‘善尽’ 了, 我们还走得了吗? 这样的 ‘有缘’ 一次就已嫌多, ‘再见’ 就免了吧,
‘好酒好菜’ 更是不敢叨唠了。” 但两人初出江湖, 面皮都甚薄, 那掌柜好意思说出客气话来,
两人虽心下着恼、 暗自嘀咕, 却终究拉不下脸来驳斥。 当下婉儿轻轻 “哼” 了一声, 背过身子不再理会,
陈垒云向那掌柜拱了拱手, 道了声 “就此别过”, 连江湖人常说的 “后会有期” 也省了, 便转身与婉儿向外走去。
两人离开了 “得意楼”, 心头却总有个感觉, 似乎那掌柜不会这么轻易便放走他们, 直走了大半个时辰,
回头几乎看不见 “得意楼” 的屋宇了, 才渐渐放下心来。 其实那掌柜若论武功, 与陈垒云相比殊不足道,
但两人回想起方才的经历, 回想起他那出神入化的用药手段及计谋, 心中依然凛栗不已。 方才若非德子出人意料地反了那掌柜,
后果实已不堪设想。 两人边走边议论着那掌柜的来历, 又琢磨了半天他为何明知两人就在后屋, 却不让手下捉拿。
可惜两人阅历均浅, 议论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又走了片刻, 婉儿忽然说道: “陈大哥, 我有办法对付象掌柜那样的人了。”
陈垒云也正在思索着下次若再遇到掌柜那样的人, 该如何应付, 却苦无良策, 听婉儿这么说, 不禁大感兴趣,
忙转头问道: “是吗? 有什么办法?”
婉儿道: “下次无论吃什么东西, 都由我先吃, 过得片刻, 发觉没事了, 你再吃, 那样不就破了那掌柜的计谋?”
陈垒云还以为婉儿真地想出了妙计, 一听却只是个以身试药的主意, 不禁又好气, 又好笑, 忙摇头道: “不行,
这可万万不行!”
婉儿睁大眼睛道: “怎么? 为什么不行?”
陈垒云道: “你爹爹让我保护你的周全, 我岂有让你去试药的道理? 真个要试药也行, 但得由我来试。”
婉儿摇头道: “这可说不通。”
陈垒云问道: “怎么说不通?”
婉儿笑道: “你想啊, 我试了若有问题, 你便可以向那下药之人索取解药, 以你的武功, 谅对方也不能不从,
这就叫做陈大侠义薄云天护弱女。 若是反过来由你去试, 没问题则罢, 若有问题, 以我的武功可不一定要得到解药,
就算要到了, 那也变成是弱女子战战兢兢保大侠了, 岂不有违爹爹的嘱托?”
“这——” 陈垒云登时语塞, 不知如何辩驳, 但他仍然摇头道: “不行不行, 婉儿, 我说不过你。
但让你一个人冒险, 那是万万不行的。 万一那毒药是吃了就没救的, 岂不糟糕?”
婉儿道: “那毒药若真是吃了就没救的, 你一起吃, 也不过是多赔一条命, 于事无补啊。 还不如你在一旁, 总还有一线生机。
就算真的没救了, 也还可以回去向爹爹报个信啊。”
陈垒云苦笑道: “报什么信啊, 亏你说得出, 你若有个闪失, 我哪还有脸去见你爹爹, 还不如赔上一条命来得干脆。
大丈夫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该赔命就赔命呗, 让你试药, 我在一旁看着, 这成何体统啊?”
婉儿抿嘴笑道: “什么叫做 ‘该赔命就赔命’? 说得那么难听, 好象我是那让人赔命的扫帚星似的。 陈大哥, 你这样的绝世武功,
陪我死了, 岂不是很可惜啊?”
陈垒云道: “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 理所应当的, 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再说——” 他说到这里, 脸上忽然一红, 停了下来。
婉儿一双妙目一霎不霎地看着他, 微笑着问道: “再说什么?”
陈垒云脸上又是一红, 道: “没——没什么, 总之, 我受你爹爹之托照顾你, 让你试药那是万万不行的。”
婉儿微笑道: “哦, 我明白了,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有爹爹的嘱托。 下次出门时, 我一定让爹爹不要嘱咐你,
那样你就可以放心让我先尝饭菜了。”
陈垒云也笑了, 大声道: “那也不行, 你难道不知道象我这样的大侠是连吃饭也要争先的吗? 哼哼, 练了这么多年武功,
若连到口的饭菜都让别人先尝了去, 那武功岂不白练了?” 陈垒云自幼饱读圣贤之书, 言语原本甚是拘礼,
但这几日与婉儿单独相处下来, 年轻人的心性渐渐流露了出来, 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婉儿笑道: “陈大哥, 你这是宁做饱死鬼, 不当饿死人啊。”
陈垒云笑道: “别说得这么丧气, 什么饱死饿死的。 其实, 象掌柜那样的厉害人物岂是到处都有的? 再说了, 吃一堑, 长一智。
下次若再遇到那样的人, 咱们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 出手制住他, 再吃他的白食, 倒要看看是谁怕谁。”
婉儿咯咯笑道: “黑吃黑啊? 算了吧, 陈大哥, 要你做这个, 恐怕要比让那掌柜变成正人君子更难。
方才走的时候, 是谁说了 ‘掌柜盛情, 在下谢过’ 的? 我想那掌柜八成是早已看出你不会对他下手,
才遣走手下的。”
陈垒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道: “这不是第一次遇到那样的路数, 不知怎么应付吗?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 不过今后可不能老让别人欺负了,
这样吧, 我们这次不是丢了两匹马吗, 路上若再遇到象掌柜那样的或拦路打劫的强人, 咱们就抢他两匹马,
黑吃黑就黑吃黑了, 让他们也尝尝被抢的滋味, 怎么样?”
婉儿拍手道: “好啊好啊, 夺了坏人的马匹, 便是阻了他们行恶, 阻恶便是行善, 咱们既得到马匹, 又行了善事,
那是一举两得啊。 嗯, 不过我怕你还是做不了啊。”
两人说说笑笑, 不知不觉间已走了将近两个时辰。 他们走的本就是僻静小路, 天气又不佳, 一路上别说强人,
就连鸟兽也难见到一只, 陈垒云那夺人马匹的 “善举” 自然也不了了之。
又走了片刻, 天色越来越暗, 两人心头不禁担忧起来, 不知何处可以落脚, 所幸不久便在道旁见到一家小旅店。 两人大喜,
忙进店歇息。
这旅店的掌柜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老板娘, 脸上带着可人的微笑, 长得也颇为清秀。 有了前一家饭馆的前车之鉴,
两人这回丝毫不敢大意, 只点了一些包子, 每个都小心翼翼地先尝上一小口, 等得片刻, 确信没问题了才敢放开了吃。
那老板娘替陈垒云和婉儿打理好房间后, 见两人仍在慢吞吞地吃包子, 便也不多陪, 径自关了店门, 道了晚安, 回房歇息去了。
陈垒云见老板娘走了, 轻声对婉儿道: “看来这老板娘没什么问题, 可惜呀, 她若是有问题, 我就可以——”
他话未说完, 却见婉儿很严肃地瞪着他, 厉声问道: “你就可以怎样? 哼, 你想对那老板娘怎样?”
陈垒云大窘, 脸上登时红了, 急忙道: “嘘——, 小声点, 婉儿你——你想哪儿去了? 这么快就忘了, 咱们不是要抢坏人的马匹吗?”
婉儿伏在桌上咯咯笑了一阵, 才抬起头来道: “吓你的, 陈大哥, 看把你紧张的。 嗯, 这老板娘长得挺不错的, 是不是? 看着就不象坏人。”
陈垒云微笑道: “确实挺不错的, 不过跟咱们的江南姑娘婉儿比起来, 那可就——”
婉儿不待他说完, 便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塞到他嘴里, 笑道: “快吃包子!”
陈垒云把包子轻轻夹到自己碗里, 压低了声音正色道: “不过, 婉儿你可不能以貌取人啊, 常言道: 知人知面难知心,
这老板娘——” 他说到这里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 “这老板娘说不定也会做人肉包子哦。”
婉儿正笑意盈盈地将一个包子嚼了几口往下咽, 听到这话, 动作登时僵住, 皱眉道: “陈大哥,
下次可不可以别拿我正在吃的东西来说事啊?”
这回轮到陈垒云伏在桌上笑了。
说笑间, 两人终于吃饱。 这一日是两人行江湖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日, 虽有惊无险, 心力消耗却着实不少, 此刻都有些倦了,
用罢晚饭, 便各自回房歇息。
陈垒云躺在床上,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着日间发生的事情, 一时难以入睡。
如此过了约摸一驻香的时间, 睡意渐渐袭来, 他轻轻吐纳了几下, 杂念顿消, 侧身便欲入睡。 就在此时,
忽听隔壁房里婉儿低声惊呼了一下。
那声音委实很轻, 但陈垒云本就深自戒备, 听到声响, 登时从床上一跃而起, 闪身出了房门。
这小旅馆今晚只有他和婉儿两位客人, 老板娘方才就已回房, 门外自是静悄悄无半个人影。
陈垒云闭目屏息, 运起潜息之术倾听周围的声音。 以他的功力, 在如此静夜里, 莫说人迹,
数十丈方圆内纵然是落叶飞花的声音也绝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凝神倾听之下, 片刻间便断定那老板娘已然入睡,
客店内也并无外人潜入。 他心下稍定, 走到婉儿房前敲了敲门, 轻轻叫道: “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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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零年八月八日写于纽约 二零一零年八月八日发表于本站 https://www.changhai.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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