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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当铺
- 卢昌海 -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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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盛喝了一口茶, 续道: “他猜我的对手 —— 也就是师兄的武功只比我略胜一筹, 这我倒并不惊讶,
因为若非如此, 我又岂会临时抱佛脚? 不过他前前后后的一连串猜测竟无一出错,
还是让我深感惊奇。 于是我笑道: ‘凭小哥这眼力, 若是算命占卜, 定能扬名天下。’
“那人听我这么说, 也笑了, 道: ‘算命占卜小弟可不会, 我只会胡乱猜测, 可惜江湖上从未有人是因胡乱猜测而成名的。’
“我笑道: ‘以小哥的能力, 要想成名还不容易? 只怕小哥本就名声赫赫, 只是在下孤陋寡闻而已。’
“那人摇头道: ‘兄台说笑了, 小弟不过是替我家老板跑跑腿的小伙计而已, 哪来的名声赫赫?’
“我惊道: ‘跑跑腿的小伙计? 小哥你才是说笑呢, 什么老板如此奢华, 竟敢将小哥这样的人当做跑腿的小伙计?
那老板莫不是瞎了眼?’
“我这话明着是贬那老板, 实则是夸那小哥, 原以为他听了定会高兴,
不料那小哥却肃容道: ‘兄台此言差矣, 若论识人之能, 世上恐无人及得上小弟的老板,
小弟能替他跑腿已是倍感荣幸。’ 那小哥方才说话的神情一直随意, 但说起那老板, 眼中竟流露出不胜仰慕的神情,
那神情纯出自然, 绝非作伪, 我看了暗暗称奇, 对他所说的老板不禁起了极大的好奇。”
他说到这里, 陈垒云和婉儿也不禁睁大了眼睛, 心中的好奇丝毫不在赵盛之下。
赵盛续道: “那小哥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意, 笑道: ‘此刻时辰尚早, 兄台既是明日才启程,
可愿随小弟去我那里看看? 今日老板正好也在。’
“我心中虽然好奇, 见他邀请, 却又有些迟疑, 心想我方才还在阿芸的墓前下决心苦练武功, 才练了这么一会儿,
便又跟人去看什么老板, 这成何体统?
“那小哥委实是一位人精, 我刚想到这里, 他便道: ‘兄台可是仍在想着练剑? 小弟保证, 你去过小弟那里后,
在剑法上必有收益, 来日的比武获胜不在话下。’
“我心想去他那里, 怎见得就会在剑法上获得收益? 但我虽不解其意,
此人先前的料事如神却已在不知不觉间让我对他的话有了信任。 何况我那时既对那老板起了好奇之心,
又被那小哥的 ‘比武获胜’ 四字引得怦然心动, 因为那正是我梦寐以求之事, 在我内心深处, 实是非常希望那是真的。
有这私心作祟, 我便安慰自己道: 此事无论真假, 过去看一眼总无大碍, 苦练武功终究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于是点头应允了。
“那小哥见我应允了, 便引我来到了林外的小径, 那小径旁拴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 那小哥道: “兄台请上马,
此去小弟那里约有三十里地, 且大都是山路, 这马训练有数, 走山路如履平地, 可节省不少体力。
“我见他总共只有一匹马, 便不好意思上马, 道: ‘我若骑了, 小哥你岂不 。。。’
那小哥不待我说完便笑道: ‘兄台不必客气, 老板规定我每日下山只准有一半路程骑马, 小弟方才骑马下山,
此刻正该活动活动腿脚了。’
“我心想这小哥够勤快的, 换作是我, 既是只准有一半路程骑马, 自是下山步行, 上山骑马了。
不过他既这么说, 我便不再推辞, 翻身上了马。 那小哥道: ‘兄台请抓紧缰绳, 小弟这便要策马了。’
说完清啸一声, 那马听得啸声, 登时腾身而起, 向前飞奔起来。
“那马甚是神骏, 那小哥说它走山路如履平地, 当真一点不假。 我坐在马上, 只见两旁树木飞快地向后掠去,
转头看去, 却见那小哥不疾不徐地跟在左后方。 见我转头, 那小哥笑道: ‘这山路甚是崎岖, 兄台切莫分心。’
我见他在如此疾奔之下依然意态悠闲, 直如闲庭信步一般, 心中更是钦佩。 那小哥越是了得,
我对那老板的好奇之心便也越盛。
“这般奔行了十几里地, 路旁出现了一条清澈的溪流, 马蹄声伴着叮咚的水声, 听起来甚是悦耳。
又行了十几里路, 那马渐渐慢了下来, 我向前看去,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长串向上的石阶, 石阶两旁皆是山岩。
那马走到石阶之前便停了下来, 我跳下马来。 那小哥笑道, 就快到了, 不过剩下的几步路只好我们自己走了。
说完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 那马长嘶一声, 径往后方林子中奔去, 那林子后面想是有草料或马厩。
“我与那小哥便沿着石阶往山上走去, 那石阶向上延伸足有百丈, 走到高处, 往后望去, 登觉心旷神怡。
来时所走的山路及路旁的溪流嵌在苍翠的绿树丛中蜿蜒而去, 犹如两条丝带。 在视野的尽头, 蔡家村的屋舍依稀可见。
“那石阶的尽头, 是一小片平地, 再往前却是一道长十余丈, 宽约丈许的石梁, 那石梁的两侧皆是深谷,
我往谷中看去, 只见一片白蒙蒙的雾霭弥散其中, 想是谷底的水汽升腾所致。 那山谷究竟有多深, 竟是无法判断。
那石梁另一端的左侧有一座小石亭, 亭子里似乎坐着一位少年, 岁数及神情却看不清楚。
“我与那小哥往对面走去, 眼看着走过了一大半, 那小哥忽然伸手拦住了我。 我见他伸手, 不禁猛吃了一惊。
我方才踏上这石梁之时心中便有些忐忑, 觉得此处的地形险峻异常, 直有一夫当关、
万夫莫及之势, 对自己贸然跟人来到此处已暗生悔意。 此时突见那小哥伸手, 骇然之下几乎惊呼出声。
却见那小哥将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唇前, 示意不要出声, 然后用手指往那亭中少年的身后指了指。
“我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少年身后两丈远处有一株枯树, 树枝上用细绳吊着一只小盘子,
盘中似有些食物。 离那盘子不远处, 有一只色彩艳丽的小鸟正在盘旋。 那鸟儿显见是对盘中的食物甚感兴趣,
但又不失警惕, 一味盘旋, 却不敢过去啄食。
“在那距离上, 我也看清了那亭中少年的样貌, 他所穿也是淡青色的长衫, 年纪比我身旁的小哥还略小。
那少年向我们微笑示礼, 却并不出声。 便在此时, 那小鸟终于经不住食物的诱惑, 飞身停落在了盘子之上。
“那亭中少年虽是背对着盘子, 但那小鸟的双足刚碰到盘子, 他便已察觉, 只见他身形一闪, 如离弦之箭一般向那盘子跃去。
那少年并未转身, 但那后跃之势, 却远比我曾经见过的除身旁小哥外的任何武林高手的前扑之势还要迅捷许多。
不过他后跃之势虽快, 那鸟儿的反应却也不慢, 眼见势头不妙, 那鸟儿舍弃了即将到口的食物,
展翅便飞。 此时那少年距盘子尚有数尺之遥, 眼看那鸟儿便要遁身飞走, 说时迟那时快, 那少年的左手忽然挥出,
闪电般地向后抓去。 他虽未回头, 那一抓却既快且准, 五指所对, 并非盘子, 而是那已然飞离盘子一尺左右的小鸟,
方向之把握, 当真是分毫不差, 宛如亲见。 但饶是他这一抓快到了极点, 手指与那小鸟却还是差了数寸的距离。
“我见那少年的身法及手法均快捷无伦, 心中大为叹服。 眼见他这一抓堪堪落空,
我不知是该替他惋惜呢, 还是替那小鸟庆幸。 可就在这时,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小鸟明明离那少年的手指还有数寸,
却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所缚, 无论如何扑腾, 竟是无法飞走。 那少年的身法何等快捷, 那鸟儿既无法飞去,
一眨眼的功夫便被他抓到了手里。
“那少年方才出手时动作刚劲迅疾, 但一抓住鸟儿, 手法立刻变得轻柔无比,
似是怕伤到鸟儿。 他左手抓着鸟儿, 右手却从树后拿出一只精致的鸟笼, 将那小鸟关进了笼子,
随后又将它方才未能吃到的食物倒入了笼底。 那小鸟失去了天空, 却终于可以吃到食物,
对它来说也不知是悲还是喜?”
婉儿听赵盛叙述那少年抓鸟的过程, 不禁悠然神往, 忽向陈垒云道: “陈大哥, 你会不会这样抓鸟?”
陈垒云笑道: “我也不知成不成, 哪天试试吧。” 婉儿喜道: “你一定成的, 明日我就去买鸟笼!”
赵盛又喝了几口茶, 续道: “做完了这些, 那少年转头向我身旁的小哥笑道: ‘三哥, 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小哥也笑道:
‘五弟, 你的擒龙爪又精进了, 虽还不能擒龙, 可这山林里的鸟儿已逃不过你的魔掌了。’ 那少年笑道:
‘三哥又帮鸟儿说话了, 我抓过的鸟儿虽多, 可从来没伤过一只。 这鸟儿我关上几天就放, 连一根羽毛也不会少的。’
说完提着鸟笼乐滋滋地去了。
“那小哥对我笑道: ‘这也是个跑腿的, 可比我懒多了, 整日里只知道抓鸟。 走, 我们去见老板。’
这时候, 我对那老板竟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仰慕之意, 心想凭这两位年轻人的身手,
比起很多武林大派的掌门来恐怕也不逞多让, 便是当今皇上的手下, 怕也找不出这样的 ‘跑腿’ 之人吧?
“正寻思间, 那小哥带我又穿过了一小片林子, 我一走出林子登时就愣住了。
那林子的另一侧竟是一片有如仙境的谷地, 那谷地的中央是一个湖泊, 湖水如明镜一般,
映着蓝天白云。 湖畔遍布着奇花异草, 色彩缤纷夺目之极, 花丛中更有些美丽的蝴蝶翩然飞舞。
湖对岸的山崖上林木葱郁, 苍翠欲滴。 而更妙的是, 那山崖上竟还有一道细细的瀑布垂流而下, 如一道薄刃劈开了满山的绿意。
那流云垂瀑、 彩蝶纷飞的灵动, 放在这谷地之中竟显得无比的宁静。 而在那湖水之畔, 山崖之前, 却有几栋漂亮的石屋。
“我骤见如此美景, 不禁看呆了。 过了片刻, 才注意到那中间石屋的门框之上镶着一块牌匾, 上面刻着四个大字:
天机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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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写于纽约 二零零八年十月二十六日发表于本站 https://www.changhai.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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