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疫年纪事”》自序

除了自己的无知，我什么都不懂。－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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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疫年纪事”》自序

- 卢昌海 -

本书的书名——明眼的读者想必看出来了——是效仿了英国作家丹尼尔·笛福 (Daniel Defoe) 的小说 A Journal of the Plague Year 的书名^[注一]。只不过，本书不是小说，而是纪实——是对 COVID-19 (中文简称 “新冠”) 疫情期间的真实生活的记叙。

本书的内容来自疫情期间所撰的 “无薪假日记” ，及微博和推文^[注二]。其中 “无薪假日记” 系全文收录，微博和推文则仅限于记叙生活的部分——且侧重于 “出行” 部分。其他类型的微博和推文，比如阅读、影视之类，虽也是生活，却没什么 “疫情特色” ，又或是疫情分析之类，虽紧扣疫情，却并非生活，都将结集于本就旨在收录那些文字的 “微言小义” 系列电子书里，本书一律从略。

既然本书是记叙生活，在这里，不妨先就本书记叙的生活略述几句总体看法。

撇开所谓大局或社会影响 (那些在我的疫情分析文字中多有述及，但如前所述，因不属本书范畴，将留待今后结集) 不论，从纯粹微观的角度讲， “疫年” 生活留给我的记忆并不灰暗，许多方面甚至值得追念——比如那是一段此生少有 (甚至仅有) 的全家长聚的时间。

那段时间，每天的午后和傍晚，我们都会全家前往附近的公园、旷野或停车场等处，一边散步，一边聊天——聊得最多的当然是疫情。本就对生物、疾病、免疫等等颇感兴趣的女儿读了许多资料，散步时往往会谈论。出于对疫情的关注，我当时对那些领域也有涉猎，便也时而谈些看法，作些补充，或问些问题，答些问题，同时也在思维方面作些引导。家里那位及还在念小学的儿子也间或贡献些自己看来或听来的消息。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散步时的聊天仿佛一个迷你 “讨论班” ，是 “疫年” 生活最不可磨灭的记忆。

“疫年” 生活留给我的记忆之所以并不灰暗，一个很重要的背景因素，是那段时间的行动仍是基本自由的。当然，只是 “基本自由”，因为行动自由不等于目的地不受限制，有些事情在疫情初期的几个月里确实没法做了，比如因旅馆关闭而无法远行，因书店关闭而无法淘书。由此导致的 “副作用”，是我们几乎游遍了长岛的主要景点。那段时间，室内设施虽大量关闭，州立公园却不但开放，还改为了免费。于是我们对着地图挑景点，以每周一两个的速度，按大致由近及远的顺序，近乎地毯式地游历了长岛各处的公园、海滩、保护地等。

那段时间还有些琐细的小事也让我记忆深刻——比如疫情初期的首次去超市买菜 (之前皆为网购)。那次买菜去的是一家华人超市 (因网购不能满足的乃是 “中国胃” 的需求)，是我一个人前往的，也是那段时间首次前往人群聚集之地，有一种 “虽万千人吾往矣” 的感觉。家里那位列出了长长的购买清单，中途还追加了几条短信。

以上种种，使汇集 “疫年” 记忆的本书称得上是我最独特的书。这独特很大程度上是时代使然——因为这样的 “疫年” 是 1918 年流感大流行以来的首次，不折不扣的 “百年一遇”。此外，本书因侧重 “疫年” 生活的 “出行” 部分，故而配了很多图片。在我迄今所有的书里，本书是图片最多的，这也是独特的。

接下来，再就本书的结构作三点说明。

第一，本书的时间涵盖范围是两年——从 2020 年 3 月到 2022 年 2 月 (精确到月)。这其中，主体部分 “无薪假日记” 占了一年 (精确到日)。而在 “无薪假日记” 期间，真正的 “无薪假” 时间为九个月 (精确到日)。这就很自然地形成了按时间划分的五个部分 (对应于目录里的五 “章” )：

“无薪假日记” 之前的微博辑选 (2020 年 3 月 – 2020 年 6 月)
“无薪假” 之前的 “无薪假日记” (2020 年 6 月 – 2020 年 8 月)
“无薪假” 期间的 “无薪假日记” (2020 年 8 月 – 2021 年 5 月)
“无薪假” 之后的 “无薪假日记” (2021 年 5 月 – 2021 年 6 月)
“无薪假日记” 之后的推文辑选 (2021 年 7 月 – 2022 年 2 月)

这其中，最后一 “章” 之所以由 “微博辑选” 变为 “推文辑选” ，是因为自 2021 年 7 月起，在经历了 N 次禁言后，我终于将微博 “主阵地” 由 “新浪微博” 转移到了 “推特” 。

第二，在 “微言小义” 系列的实体书和电子书里，微博大都是略去日期的 (除非日期对内容有直接意义)，且时间顺序也是打乱的 (因为要按主题分类)。但在本书中，为了跟 “无薪假日记” 的格式相匹配，同时也是 “纪事” 之必需，微博和推文一律标注了日期，且严格依照了时间顺序——就连 “无薪假日记” 期间的微博，也依时间顺序，以 “同日微博” 的名义，匹配在了相应的日记之后。

第三， “无薪假日记” 对我的写作进程做了不少记叙，涉及了许多文章，按《我的 “航海日志”》 (2002 - 2007) 定下的先例，那些文章凡被实体书或电子书所收录的，都该在脚注里标注书名。不过， “无薪假日记” 涉及的文章较新，其中只有爱因斯坦随笔系列的前四篇外加自序已被收录于实体书《你好，爱因斯坦同学》 (新星出版社， 2022年)，及 “《另一種鼓聲——科學筆記》” 一文已被收录于电子书《书海的另一边》 (2022年)，不妨在这里统一提一下而免了逐一标注的麻烦吧。

在结束本文前，容我对本书的时间涵盖范围——从 2020 年 3 月到 2022 年 2 月——再做一点说明。这个范围的起点 (2020 年 3 月) 是疫情在美国开始泛滥， “远程上班” 等措施开始实施的月份；终点则是 Omicron 变种 (确切说是 BA.1 亚型) 引发的疫情在美国基本结束的月份。虽然广义的疫情无论在美国还是在全球都远未终结——且多半会像流感那样 “与世长存”，但美国各州都已基本解除了疫情管控措施，生活的基本如常则已有了较长时间，加上疫苗和药物皆已具备，除非发生极意外的事情，管控措施应该不会恢复了。从这个意义上讲，美国的疫情就生活层面而言确实可算结束了。而这时间跨度居然恰好是两年，也算很巧，就以之作为这本“疫年纪事” 的终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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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该书名有几种不同的中译，本书借鉴的是 “大疫年纪事”——但去掉了 “大” 字，一来该字为英文原意所无，二来为配合我所用的书名模式《我的 “✕✕✕✕”》里的四字组合。
这里需作一个术语上的注释：我常以 “微博” 一词表示 “新浪微博” 这一平台 (比如 “发在微博上” 是指 “发在 ‘新浪微博’ 上”)，以 “推特” 一词表示 “Twitter” 这一平台。但同时，我也用 “微博” 一词表示一种文字类型——即发在 “新浪微博” 或 “推特” 上的那种文字。这两种用法从上下文不难作出区分。另外， “推特” 上的文字有一个专门名称，叫作 “推文” (tweet)，我平时不怎么用，但在本书的目录及这篇自序中，为了对来自 “新浪微博” 与 “推特” 的文字有所区分，而特意使用了。

2022 年 4 月 10 日完稿
2022 年 4 月 11 日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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