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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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电视剧《庆余年》第一季毕。 这部剧片刻就知不可细究,
因此看到皇上分分钟都像刚洗完土耳其浴的样子, 侍女穿得跟宾馆服务员似的, 也都见怪不怪了
(剧中后来倒也有所说明——简言之就是宣称并非回到古代, 但那新设定更难自圆, 就不说它了)。
这部剧的路数也算一种流行: 尽可能出人意料, 该惊魂的时候泰然若定, 该无事的地方步步惊魂, 无穷多的小概率巧合,
归根到底仍是不可细究。 但倒也好看——对电视剧这其实是很高的评价。 范闲的现代人气质在那种仿古朝代真是鹤立鸡群——当然,
这么说太抬举现代人, 水军、 小粉红也是现代人, 跟懵懂的仿古奴才相比, 奴性毫不逊色, 只有更市侩更无耻。
其他不多评了, 总之, 要效仿某医生说一句: 期待庆余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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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网上读到的最精辟的话: 当你看到有人说 “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 时, 不要以为自己是
“我们” 的一员, 你有可能只是那个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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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刚对海外华人作了 “差评”, 今天就在网上看到一幅华人爬到
Costco 货架上抢大米的丑态。 抢购倒还罢了, 据估计, 若疫情的持续不足以让这些人吃光抢购品,
那么接下来有可能会上演集体退货的更丑陋的一幕 (为保质量, 大商家会将一些退回品扔掉,
等于是为华人的丑行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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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示】 因 active 的微博帐号 @卢昌海 遭禁言, 我已恢复使用 @卢昌海微博
(即过去几年一直停用的 @卢昌海旧微博) 帐号, 感兴趣的读者可关注
(该帐号原有的粉丝已全部清除)。 不过今后我的微博会在主页实时发布, 不再依赖新浪
(当然, 会有少数例外——因我收录到主页的微博有一定标准),
故每日造访主页的读者不必关注那个随时可能沦陷的 “out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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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博友问我如何做到将 @卢昌海微博 帐号 (即刚刚恢复使用的旧微博帐号)
的五万多粉丝清空。 在这里略作介绍: 新浪并不提供批量删除粉丝的手段, 倒是有一个修正粉丝数的选项,
号称能除粉, 但试了一下, 只清了 2% 的粉丝, 却两次强行让我关注某个新浪帐号,
那帐号还发私信给我, 宣称以后就由它 “罩着你啦”, 遂拖黑了事。 我最终采用的是 V2EX
社区一位名叫 geelaw 的会员分享在网上的一个新浪微博粉丝删除器。 该删除器是 Microsoft Edge
的插件, 手动操作, 每次可删除一整页粉丝。 当然, 对于五万多粉丝来说这仍不现实
(有好几千页), 不过该删除器的源码是开放的, 身为 “软件工程师” 的我于是就对源码作了修改,
加快了速度, 改手动为自动, 且增加了一些逻辑以应对粉丝数据的不自洽 (比如个别粉丝删不掉,
会阻隔程序运行), 及粉丝页常会空白 (程序会停在空白页) 等问题。 修改后程序可较长时间自动运行,
每秒约删两个粉丝, 每删 1,000 个左右才需手动干预一下 (因新浪的粉丝 query 有缺陷,
每删 1,000 左右就须改变参数, 否则不再出结果)。 在两三天的时间里总计运行若干小时后,
就清空了粉丝。 我的两个微博帐号都曾遭过造粉, 粉丝数虚高。 很多人也许喜欢——甚至不惜购买——虚高的粉丝数,
我却因喜爱数字而讨厌虚假数字, 拥有一个虚高的粉丝数在我眼里如同是住在墓地里把坟头当人口。
当然, 有人会说较真于粉丝数毫无意义, 那也不奇怪, 每个人有自己的意义判断,
别人做的很多事在我眼里也是毫无意义的。 重要的是: 每个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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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 疫情的海外扩散使美、 日等国的做法正逐渐构成一个越来越有统计价值的对照组。
这个对照组目前的做法是依靠公民素质, 尽量维护个人自由, 在以自律为主的隔离基础上, 推荐良好的卫生习惯。
这种做法跟野蛮粗暴的准中世纪手段在遏制疫情方面的优劣之分也许会产生深远的社会影响,
值得密切关注。 若准中世纪手段胜出, 将树起一个指向黑暗时代的示范,
哪怕不至于形成骨牌效应, 起码会使个别国家更理直气壮地拥抱黑暗; 反之,
则不仅是文明示范, 且会从卫生习惯等层面提升社会, 使之以良性进步的方式获取应对未来同类挑战的经验。
不过, 历史的轨迹未必永远良性, 未来究竟如何, 只有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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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家长在让——尤其是逼——小孩学某种他们不喜欢的课外技能 (比如乐器什么的) 时, 常常爱说 “你现在不学,
长大会后悔的”。 有些成年人在回忆时也确实会说 “可惜那时没听父母的话, 学会……”
仿佛印证了父母的昔日之言。 不过我总觉得, 这种印证哪怕是真诚的, 也终究是脱离情境的。
因为当一个成年人说这样的话时, 他最能设身处地想象的不是童年时学一种当时不喜欢的技能会有什么样的痛苦,
而只是现在突然多出那样一项技能会有多少好处——比如追女孩时会弹钢琴多好,
看别人因某项技能出人头地时觉得自己如果也会该多好, 等等。 这种 “可惜” 对收益看得远比代价清楚,
是廉价、 讨巧、 近乎不劳而获的, 且还因脱离情境而一厢情愿地自动排除了付出代价却并无收益这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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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周六, 照例送女儿去哥伦比亚大学参加科学课程。
这学期的课程是病毒学 (Virology), 教授每次都会点评当前疫情, 我也很有兴趣听女儿转述些内容。
本周的点评提到了 COVID-19 的致死率, 教授认为致死率的最大误差在病患人数,
而目前对病患检测最广、 统计最全的一是韩国, 二是 “钻石公主号”, 两者所得的致死率都在千分之几量级。
这一评论的思路跟我 2020-02-10 的微博颇为一致
(虽某些旧数据已然过时)。
女儿上课期间, 我照例去楼下休息厅喝茶看书, 今天却不巧, 休息厅被某个活动包场,
只得移步图书馆。 岂料才坐片刻, 火警声响起, 狐疑着站起来,
见图书管理员轻声通知: 不是演习。 于是大家鱼贯离开。 我决定先去附近书店逛逛,
还未走到校门口, 消防车的汽笛声已远远传来。 心里倒不担忧——在美国这些年, 除
“911” 那天外, 从未见过建筑起火,
图书馆起火更是闻所未闻, 只不过 false alarm 也须经消防检查方能取消。
逛完书店再回来, 图书馆果已重开, 于是继续看书, 直到女儿下课。
顺便说一下, 我的很多微博乃是随感, 比如依据 generic
的科研思路提出疑问或猜测答案——有点像听讲座时的即兴提问或评论。 若后来碰巧了解到能印证或推翻的信息,
也会记上一笔, 但除非特别说明, 否则都不是来自资料查索, 读者也当以随感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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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谈美国的 COVID-19 疫情。 目前美国疫情的主要看点在我看来只有一个数字: 死亡人数。
这是因为美国对病患人数的统计明显不全——轻症大都不会去检测,
且美国并不鼓励轻症去检测, 而只建议自我隔离 (这个措施可减轻医院负担,
降低交叉感染风险, 却并无显著弊端——因为轻症确诊的唯一价值其实就是自我隔离)。
但美国对死亡人数的统计几乎不会遗漏, 因此这个数据极为可靠。 有了这个数据,
再依据我先前微博提到的在我看来相对可信的致死率,
即千分之几 (但比较接近 1%), 便可逆推出美国的病患人数。 比如由目前的死亡人数 (26),
可推知病患人数约在 3,000 以上 (比检测所得高出数倍)。 起码在未来一段时间内,
美国检测所得的病患人数都将不如由死亡人数的反推来得可靠, 其增长则有一定比例是来自检测率的增加。
因此, 近期内研判美国疫情的主要指标应是死亡人数而非病患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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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故玻尔研究者戈革先生可算是中国的一位翻译大家,
不过对翻译却有过这样一段 “酷评”:
「西域人鸠摩罗什……曾经慨叹地把翻译工作比作 “嚼饭哺人”, 这真是 “史无前例的” 妙喻! ……
再好的译笔也必然会根本性地改变原文的意味, 就如把珍馐美味嚼烂了喂给别人一样。
即使你有倾国倾城的美人香口 (“名嘴”), 经你嚼过的烤鸭也肯定会和全聚德大师傅刚烤出来的东西大异其味;
若嚼者是饱食过生葱生蒜的彪形大汉, 则他老先生口中的烤鸭更将很少人敢于问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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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字科普# 证明 eπ 是超越数: 因 eπ = (eπi)-i
= (-1)-i; 而希尔伯特第七定理表明: 如果 a 是代数数且不等于 0 或 1, b 是代数数且并非有理数,
则 ab 是超越数; 由于 -1 是代数数且不等于 0 或 1, -i 是代数数且并非有理数, 因此 eπ
= (-1)-i 是超越数; 证毕。
用希尔伯特第七定理来证明 eπ 是超越数看似牛刀杀鸡,
不过 eπ 是超越数并非 “鸡” 而本身就是 “牛”——是苏联数学家 Alexander Gelfond
同时证明了希尔伯特第七定理和 eπ 是超越数 (eπ 因此被称为
Gelfond 常数)。 另外顺便说一下, 虽然 eπ 是超越数, 但 πe
是否是超越数目前仍是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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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虽然小孩是最低危人群, 美国很多学校仍采取了预防性停课以应对 COVID-19,
各种周末活动也被取消, 倒是多了些 family time, 于是全家赴 Bethpage 州立公园远足。
我周末一向不睡懒觉, 早餐时间也与平时无异, 几条 “懒虫” 则照例晚起, 只匆匆填了肚子。
到公园没走几步, 大家便一齐饿了 (在我是午饭时间到了, 在他们则是早餐没吃够),
于是就近找了家麦当劳解决 “温饱”。 麦当劳也采取了预防性措施, 只开放一半座位, 彼此错开,
以增加食客间距。 郊外人少, 倒不至于无座。 吃罢开车回到公园, 在林间小径走了近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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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议论英国应对 COVID-19 的所谓 “佛系” 做法, 其中一些人认为英国要完蛋,
如同之前认为日本要完蛋, 或之前乃至现在一直认为美国要完蛋。
我未太留意英国, 不知其 “佛” 到何种程度, 亦不知 “佛系” 的具体范围。
我倒是要 “盗用” 该词, 将美、 日划作 “佛系”, 界定为虽有预防性措施, 个人自由仍大体维持的做法。 如今美、
日等国——及其他现代文明国家——应对传染病的 “劣势” (如果那算劣势的话) 是不能再用准中世纪的野蛮手段防堵传染,
优势则是相对良好的公共卫生条件及医疗技术等——若 “佛系” 有什么胜机的话, 胜机应该就在这里,
这也是那些国家有别于传染病肆虐的中世纪等往昔时代的重要方面。 当然, 胜机不等于胜利, “佛系”
能否胜过准中世纪手段, 我将作为悬念来关注。 我祝愿它能, 不仅因为我自己生活在——且只愿意生活在——前者,
而且也因为我觉得只有前者是良性可持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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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为降低人员密度, 公司让大家一半时间远程上班。
我本周的作息是 “三天打鱼 (远程) 两天晒网 (去办公室)”, 今天在家。 午后, 带小孩去附近公园的小湖畔散步。
恰逢有人在玩遥控船模, 便看了会儿。 那船模速度极快, 声音很响, 在近旁游水的两只加拿大雁 (Canada goose)
却居然未被吓跑, 够淡定的, 值得疫情下的人们好好学习。 在湖边见到一株粉色花树, 我这个植物盲随口说道:
“会不会是樱花树?” 女儿答曰: “妈妈过去一下就知道了, 不打喷嚏就肯定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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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凭法律是无法保障言论自由的; 想要每个人都能不受惩罚地表达观点,
全民必须有宽容精神。」——爱因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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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疫情期间最后一次去办公室, 长岛火车的班次并未减少,
但乘客起码少了 2/3, 轻易保持了目前推荐的人与人之间相距 6 英尺的所谓 “social distance”。
在某个本就较空的区段更是几乎成了我的 “专列”——整节车厢就我一人。 晚上,
公司取消了只实行两天的一半时间远程上班的方针,
改为全部远程。 未来一段时间, 我这 “非职业作家” 看来要变成 “职业作 (坐) 家” 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是自 “911” 之后最有灾难色彩的情势,
差别是: “911” 是以 δ 函数为初始的, 此次却像某些好莱坞影片,
由一些小小的反常开始, 更具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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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一点美国的 COVID-19 疫情——虽然在目前这种一切仍快速变化的时候谈看法很容易被情势所淘汰。
起码到目前为止, 在我所生活的隶属于纽约 “重灾区” 的局部环境里, 我对民众在危机中的气质还算满意,
见面的问候, 交谈的幽默基本如常, 同事友邻间毫无互换小道消息的鬼祟,
跟微信圈的气氛截然相反。 不过另一方面, 政府层面的应对颇有些惊慌失措
(而且正在越来越惊慌失措, 比如纽约已在考虑 Shelter-in-Place)。
倒不是我小看危机, 但我觉得, 危机演化到这个阶段, 某些统计已有很高的可信度,
比如致死率与高龄 (六七十岁以上, 越高龄越危险) 及既有疾病 (糖尿病、 心脏病、 肺气肿等) 有鲜明关联。
利用这种信息, 应制定出针对性措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无差别慌乱。
比方说, 我这种年纪或更年轻且并无既有疾病的人属低风险人群,
同时却恰好是社会运转的中坚力量。 基于这种特点, 社会应重点保护高危人群,
让低风险人群在加强卫生保障等条件下维持社会运转 (美国的有利条件是较大比例的家庭并非
“三世同堂”、 “四世同堂”、 高低风险者混住), 而非动辄考虑 Shelter-in-Place 或 Lockdown
那样的一刀切。 一个慌乱的社会必然有 “Collateral Damage”,
一个维持运转的社会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不仅是经济利益, 而且也是生命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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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之死】 “瘟疫” 时代虽不敢妄比牛顿, 起码也得读些书,
于是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英国哲学教授 Simon Critchley 的《The Book of Dead Philosophers》。
这个书名直译是《死哲学家之书》, 并不太好——虽然所介绍的哲学家确实已死,
但一本从古希腊讲起的哲学书能有几个 “活哲学家” 呢? 那样的 “死” 字实属多余。
而且 “死哲学家” 的重点在 “哲学家”, 这本书的重点及独到之处却在 “死”,
以 “哲学家之死” 为名才更合适。 不管怎么说, 读这本书觉得不少 “死哲学家” 死得颇有意思,
未来一段时间将摘要介绍几位 (介绍时会交叉参阅其他资料)——别误会, 不是为了应 “瘟疫” 时代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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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之死】 泰勒斯 (Thales, 624 BC - 546 BC) 通常被称为 “第一位哲学家” 或 “科学之父”——当然,
这种头衔都不是毫无争议的, 就算争议不多, 也只是因为对那个时代了解不多。 除这些堂皇头衔外,
我们或许还能赠他一个 “第一位体育迷” 的光荣称号。 据公元 3 世纪的希腊传记作家拉尔修
(Diogenes Laërtius) 转述公元前 2 世纪的古希腊学者阿波罗多洛斯 (Apollodorus) 的记叙,
泰勒斯是在观看 “奥运会” 时中暑而死, 享年 78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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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之死】 毕达哥拉斯 (Pythagoras, 570 BC - 495 BC) 及其学派有很多禁忌,
其中一条是豆子禁忌。 在有关毕达哥拉斯之死的若干传说中,
有一个版本是这样的: 毕达哥拉斯死的那天, 学派正在聚会, “敌对势力” 焚烧了聚会场所,
在弟子们的拼死保护下, 毕达哥拉斯冲了出去, 但在逃亡途中, 他被一片豆子地所阻,
豆子禁忌使他拒绝穿越, 结果被追上杀掉。
顺便提一下, 《The Book of Dead
Philosophers》一书虽将毕达哥拉斯当作一个 “人” 来介绍他的 “死”, 同时却宣称
“如今的古典研究者几乎普遍认为毕达哥拉斯是不存在的”。 我从书架上 “抽查” 了另几本哲学史著作,
并未见到那样的说法, 虽说对毕达哥拉斯那样的远古人物, 不存在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宣称 “如今的古典研究者几乎普遍认为” 不知有何凭据? 这点很让我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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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上午 11 时许, 前往 Caumsett 州立公园。 此公园面积约 6 平方公里,
山坡、 草坪、 树林、 湖泊、 海滩一应俱全, 上次造访虽是多年之前, 印象却颇深。 疫情期间,
纽约市区不去了, 商店 (书店) 不逛了, 便又想起这公园来。 不停歇地走了两个多钟头,
返回停车场的途中, 忽听林中有响动, 转头望去, 数十米外灰扑扑的似有几条大狗在溜达,
心想此地怎会有野狗? 片刻, 觉得那些大狗正往大路逼近, 心里不禁打鼓,
往左右看了看, 尚有几位游客, 脑海里电光石火般地闪过大伙儿合战群犬的荒谬场景,
但总算即刻察觉——也因距离更近了——那并非大狗, 而是鹿, 足有十几只。 那些鹿飞奔起来,
一齐冲过大路, 隐没在另一侧的树林里, 女儿甚至来不及拍照。 这难得的一幕为今天的公园之行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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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影片《In Time》毕。 最早知道这部影片是一周前读张宗子的《梵高的咖啡馆》一书时——虽是片言只语的介绍,
却引起了兴趣。 先到 Youtube 上找了找, 找到一个怪异的版本, 字全是反的, 仿佛 “镜中世界”,
音质也很差, 不知怎么搞出来的。 看了会儿, 嫌品质太劣, 便花 $5 在 Amazon 买了张 DVD, 日前寄到,
这才看完。 这部影片的设定是: 技术的发展使人能永远保持 25 岁的模样, 且原则上可以永生。
但实际能活多久, 则高度等级化: 在 “贫困时区”, 普通人 25 岁之后便只剩一年的倒计时,
在 “富有时区”, 时间则几乎无穷无尽。 由于倒计时主宰生命, 时间成了唯一 “货币”,
可以赚、 可以花、 可以征税, 可以送、 可以赌、 可以劫掠——当然, 也有人管。 这个设定很新颖——起码我是第一次看,
值得花 $5。 不过除设定外, 影片的其他方面就很一般了。 比方说, 科幻片里的爱情向来是快餐式的,
但哪怕以快餐式的低标准来衡量, 这部影片里的 “荷尔蒙” 也太猛了些: “富有时区” 的女一号闪电般地爱上
“贫困时区” 的男一号, 不仅跟着他逃亡, 跟着他 “打砸抢”, 放弃 “永生”, 还伙同他威逼自己父亲。
至于养尊处优的女一号连尖尖的高跟鞋都不换, 就能跟着男一号屡屡飞奔, 乃至翻墙、 跳窗之类的
“科幻”, 更是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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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之死】 赫拉克利特 (Heraclitus, 535 BC - 475 BC) 是以思想晦涩著称的古希腊哲学家,
据说他病痛缠身, 对人性则颇感失望, 故而气质忧郁, 被称为 “哭泣的哲学家” (weeping philosopher)。
他一度上山隐居, 过着食草动物般的生活, 直至营养不良身体浮肿了才下山就医,
可惜未能治好——或者说被治死了。 拉尔修 (Diogenes Laërtius) 记叙了赫拉克利特之死的若干传说,
其中最值得为之 “哭泣” 的传说, 是说他用牛粪覆盖自身, 以为能消肿, 结果
(没有标准答案): A. 被闷死了; B. 被晒死了; C. 被牛粪引来的群犬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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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之死】 芝诺 (Zeno of Elea, 490 BC - 430 BC) 是以 “芝诺悖论” 著称的古希腊哲学家,
但他的死在独特性上不亚于他的悖论。 据拉尔修
(Diogenes Laërtius) 记叙, 芝诺参与了推翻当时一位暴君的密谋,
却不幸败露被杀——具体如何被杀呢? 公元 1 世纪的历史作家马克西姆斯 (Valerius Maximus)
给出了补充描述: 芝诺被捕后, 宣称有一个秘密要说给暴君听, 待后者
“附耳过来” 时, 他一口咬住对方耳朵, 直到自己被卫兵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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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罗素《Autobiography》 (自传) 的若干章节。 罗素 1920-1921 年间曾到中国讲学, 从自传里的记叙看,
他对中国的印象不错 (比对此前访问的苏联及此后访问的日本的印象都好), 称中国人之中的文明者是世界上最文明的人。
罗素对他所见的中国人的幽默也很欣赏 (但表示共产主义也许已掐灭了那种幽默——他发表自传是 20 世纪
60 年代), 他举了个例子, 说有一次两位胖胖的中年商人邀他参观一座古塔, 罗素拾阶而上, 两位商人却未跟上,
罗素问他们为何不上来, 对方表示经过激烈讨论, 觉得古塔随时会塌, 若真的塌了,
哲学家之死需要有目击者。——当然, 罗素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说他明白对方实际上就是人太胖又嫌天太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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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之死】 伊壁鸠鲁 (Epicurus, 341 BC - 270 BC) 作为 “享乐主义” (Epicureanism) 的鼻祖,
几乎从他的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都蒙有一层负面色彩。 但其实, 伊壁鸠鲁是一位极有前瞻性的古希腊哲学家,
他是原子论的支持者, 也是无神论的先驱, 他的 “享乐” 并非如现代词义所代表的那样狭隘,
而是包含了对欲望的节制, 对智力探索的欣赏和推崇, 是摒弃焦虑, 追求宁静。 若干迹象显示,
伊壁鸠鲁死得很痛苦, 死前饱受尿路结石的折磨, 但他表示, 他从探索、 发现及教学中得到的精神
“享乐” 平衡了肉体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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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具有星光般的非人的品质, 灿烂、 明晰, 然而冰冷。」——赫尔曼·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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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微小的生物, 只能乘坐在一颗较小行星的最表层,
绕它的恒星转上几十圈。」——卡尔·萨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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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议论一下美国的 COVID-19 疫情。
随着死亡人数超过 3,000, 及模型预测给出数万至数十万的死亡人数,
跟几个东亚大国相比, 起码从目前的情势及趋势看, 美国的抗疫并不成功。 既然不成功,
就值得议论一下不成功的原因。 我看到的说法其一是说美国的早期检测不够,
贻误了遏制疫情的最佳时机; 其二是说几种最主要的高危既有疾病 (糖尿病、 高血压、 心脏病、
肥胖症) 都属 “富贵病”, 在美国的比例极高;
其三是说美国的 “派对” 文化有利于疫情传播。 这些原因应该都成立, 可惜前两条一条是
“过去时”, 一条是不可改变的现状, 只有第三条, 正在试图用 “social distance”、 “Shelter-in-Place”
等手段遏制。
这条微博想议论一下上述三条之外的可能原因: 口罩。
虽然强制性的 “罩国” 只有一个,
但东亚国家对口罩的文化容纳度及使用度明显高于美国。 比如在日本, 稍有不适者就会主动戴口罩,
而在美国, 此次疫情之前, 我甚至很少看到医生戴口罩 (传染病区和手术室等例外)。
口罩对遏制疫情到底有没有作用呢? 来看看 CDC 的说法: 1. 不建议普通人戴口罩;
2. 建议病患戴口罩, 以保护他人; 3. 建议照顾病患者 (包括医务人员) 戴口罩。
从这些建议看, CDC 认可了这样两条: 1. 口罩有阻隔病毒传出的作用 (因此建议病患戴口罩);
2. 口罩有阻隔病毒传入的作用 (因此建议照顾病患者戴口罩)。 只不过按目前的了解, COVID-19
属飞沫传播 (顺便说一下, 这是口罩能阻隔病毒的原因, 病毒本身不是普通口罩能阻隔的,
但飞沫可被阻隔), 传播距离只有一两米, 只要保持 “social distance” 且勤洗手, 普通人被传染的概率不大,
因此 CDC 不建议普通人戴口罩。 但这里有个问题, 那就是如何做到让病患——或确切说,
一切能散播病毒的人——戴口罩? 病患未必知道自己是病患 (所谓美国的早期检测不够, 贻误时机云云,
也包含了这一因素, 而现在的检测能力虽剧增, 却 97% 以上不知源泉, 追踪全体病患的可能性依然渺茫);
而且 CNN 的 “COVID-19 问答” 援引流行病学专家的观点说, 无症状者也能散播病毒,
若如此, 就更不可能确定谁该戴口罩了。 既然 CDC 认可口罩对阻隔病毒有作用,
那么在无法确定谁该戴口罩的情形下, 似乎应认为 (虽是笨拙之法): 戴口罩的人多到一定比例,
会起到阻隔病毒传播的屏障作用——因为在这种情况下, 能散播病毒的人有较大概率会因戴口罩而减少散播能力
(包括将病毒散播到物体表面成为接触传染源的能力)。 或者可以这么说, 若认为 CDC 建议的病患戴口罩这一条依然重要,
那么这笨拙之法似乎是满足该条的最可行——甚至唯一可行——的途径。
当然, 这里还有供求及成本问题需要考虑。 现在美国连医务人员的口罩都吃紧, 又如何能推荐普通人戴口罩呢?
但现代社会的特点是不生产超出需求的东西, 像口罩这种东西并非无力生产, 而是不会超出需求来生产。
如果 CDC 推荐普通人戴口罩, 那么在经过一个紧缺期 (在此期间应向医务人员定向供应口罩) 之后,
口罩的供应未必不能跟上需求。 至于成本, 得看怎么算。
现在很多国家采取了社会局部 “停摆” 的措施, 这种措施是不可持续的,
除非疫情很快结束, 否则势必要思考如何 “带病” 恢复社会运转的问题, 而一旦恢复社会运转,
“social distance” 是很难维持的, 但口罩却可维持并在很大程度上弥补 “social distance” 的缺失。
普通人戴口罩 (且需常换口罩) 是不菲的成本, 但跟社会局部 “停摆” 的成本相比, 恐怕是微不足道的。
这是最近的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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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liechi (发表于 2020-03-04)
国内政府在这次疫情里的表现前期极散漫, 后期极紧张, 处理方式确实有可以提高的地方。
官员以向上负责的心态弊端明显。 不过我不觉得美日的处理方式可以作为国内方式的合理对照。
传染病的初始规模和对疾病了解的程度都会影响处理手段的选择, 各国的处理方式也在随着疫情的变化而有所调整。
国内的疫情规模和当时对病毒传染力的了解都跟现在的美日不同。 我觉得这样的比较至少是不公平的,
特别是其结论关乎 “黑暗” 与 “文明” 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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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3-04)
谢谢留言。 不过你说得比较笼统, 比如 “传染病的初始规模和对疾病了解的程度都会影响处理手段的选择”,
“国内的疫情规模和当时对病毒传染力的了解都跟现在的美日不同” 都看不出跟我所说的具体冲突在哪里。
也许你指的是美、 日有信息方面的 “后发优势”, 故而尽管手段更文明, 拿来跟中国比也并不公平。 但我觉得,
过去这段时间的疫情发展, 尤其是疫情在海外的迅猛发展, 不至于使人们认为以前高估了 COVID-19 的传染力,
相反, 现在对该症的严重性的估计还有所提升, 因此这方面的信息 “后发优势” 如果有的话,
应该会让人趋于采取更严苛而非更松弛的措施; 另一方面, 当海外疫情蔓延时, 中国疫情已在回落,
这方面的信息 “后发优势” 如果有的话, 显示的则是中国手段已产生效力。 如果美、 日借鉴了这种
“后发优势”, 那么采取的应该是接近中国的措施, 但它们实际依然采取了跟中国截然相反的做法,
可见并未利用这种 “后发优势”, 而更多地是承袭它们自己的体制和民族习惯, 与之跟中国比在我看来并无
“不公平”。 当然, 这种对照不可能做到严格, 因为就连双方对病患人数的统计数据的精确性都未必可比,
中国措施造成的 “Collateral Damage” 更是无从估计 (从这点上讲, 只对比 COVID-19 的情形如果不公平的话,
其实是以对中国有利的方式不公平的)。 只不过, 当此次疫情结束时,
我估计国际间对双方手段孰优孰劣还是会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甚至共识——但究竟哪种会胜出, 我是真的猜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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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Illusiwind (发表于 2020-03-05)
我觉得美国这边基本就是自生自灭了。 我从 1 月底就很好奇到底有多少人已经感染了…… 就一直关注着 CDC 的消息,
结果一个月了什么消息都没有, 很神奇, 这两天才突然多起来。 我一度怀疑这个病毒确实对白人感染力较弱,
所以形成了某种天然屏障, 类似疫苗效果。 直到意大利的爆发让我怀疑这个猜测。 现在 CDC 忽然想起来检测了,
人数果然就多了。
至于囤货这个事本身, 我觉得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市场本来就是自由交易, 你愿意买多少就买多少呗,
又不是垄断抬价倒卖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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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3-05)
我在以前的微博里说过, 武汉的病患人数应该是大大低估了。
对美国, 我觉得你说得也没错, COVID-19 的病患人数在美国肯定也大大低估了, 因为轻症占多数,
而绝大多数轻症根本不会去就诊 (从国外疫区撤回的例外), 美国目前也并不鼓励轻症去耗费医疗资源,
发现和追踪检测的大都是重症及周围密切接触者。 另一方面, 重症及因 COVID-19 死亡的人在美国的统计中几乎不可能被漏掉,
因此通过已知病患的人数和死亡人数的对比算出的死亡率在各国恐怕都是对死亡率的高估。
这个病的恐怖程度未必高于流感——想象一下, 像流感这样的病若是今年才首次出现, 看美国的死亡人数攀上五位数是什么感觉。
至于抢购, 虽是愿买愿卖的事, 但自行攀爬商店货架是不允许的, 如果想购买放在高处的物品,
正确的做法是请店员帮助拿。 像图片上那种做法是不折不扣的 “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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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liechi (发表于 2020-03-16)
「当然, 胜机不等于胜利, “佛系” 能否胜过准中世纪手段, 我将作为悬念来关注。 我祝愿它能,
不仅因为我自己生活在——且只愿意生活在——前者, 而且也因为我觉得只有前者是良性可持续的。」——病毒可能不对
“文明” 的手段另眼高看, 所以一个可能结果是在 “文明” 或者 “佛系” 的政策下, 瘟疫得不到有效控制,
造成危及百万人生命的局面。 如果事态在往这个不幸的方向发展, 请问昌海先生会在某个节点支持政府采取类似
“中世纪” 的手段以阻止疫情扩大吗? 或还是认为不可采取此种措施? 或昌海先生在此二方法外, 另有别的主意?
对这个问题有几个地方需要说明一下:
1. 我对昌海先生的立场是理解的 (毕竟关注时间不短了), 虽然我们对具体手段的评价不同,
但我并不想强求一致。 这问题只是为了解先生进一步的想法, 不是求同的手段。
2. 这问题的假设有点讨巧, 预设了对您支持的措施不利的结果, 但这假设不是希图假设极端情形来归谬,
因为如用归谬, 在 “中世纪” 的 “野蛮” 方法上也还能更野蛮, 更粗糙。 两头归谬没有意义。
所以这个假设只是为了了解您在该情形下有何看法。
3. 我虽然假设了不利于 “佛系” 方法的结果, 但我并不希望这种结果真的发生。
我觉得希图用和人命相关的事情来证明某方法的优越性是极度愚蠢且无人性的。 如果用 “佛系”
的办法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这将是未来人们应对类似瘟疫的重要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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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3-16)
我不是 “主义” 派, 不会无条件支持任何东西, 因此如果 “佛系” 全面落败,
我会承认几十年或几个世纪以来的科学及公共卫生进展尚不足以在非常时期胜过准中世纪野蛮手段。 这固然是悲剧,
但正如我前面帖子所说的 “历史的轨迹未必永远良性” (或如你所说的 “病毒可能不对
‘文明’ 的手段另眼高看”), 悲剧未必不会发生, 世界未必如我所愿。 那样的事情如果发生,
我会不得不认真看待非常时期的准中世纪手段, 但会主张尽可能采取两种手段的折衷——视 “佛系”
的落败程度而论, 落败越惨, 我所能支持的 “折衷” 就不得不越偏向另一方。 这有点像著名的 “电车难题”
(Trolley problem), 伦理的两种要求相互冲突。
不过我得把你的假设性前提加强一步, 即必须是 “佛系” 全面落败, 才会作出上面的选择。 假如美国落败了,
但比方说日本成功了, 那我会更倾向于研究日本为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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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liechi (发表于 2020-03-16)
明白您的看法了, 谢谢!
不知道美国情形如何, 但从公开的数据来看, 现在日本的策略效果不错——至少还没出现感染者数量的大幅突增。
日本的做法比较好的平衡了防疫需求和国民的自由, 但愿能取得比较好的结果。
日本现在状况不错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是现在正值花粉季, 就算没有疫情也有大量日本人戴口罩,
加上病毒因素, 现在基本都戴上了。 戴口罩的习惯对阻止疫情扩散可能也有帮助吧。
日本的做法其实不完全是 “佛系” 的, 比如最近日本立法, 授权政府可以在疫情 “紧急” 的情况下,
对公民进行私権制限, 包括出行限制以及可在不需要公民同意的情况下征用财物等。 我看大家反应平静,
网络上没有太多讨论。
希望现在的困难能早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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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不洒脱的佐藤君 (发表于 2020-03-17)
我感觉以预设的致死率和死亡人数反推感染人群有点循环论证了, 就现在看来不同年龄段的人群致死率差异很大,
所以具体到一个国家应该还要看年龄构成吧, 这样一来用总的致死率来反推更显得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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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3-17)
To 佐藤君:
你关于年龄因素的说法有道理, 年龄因素确实是一个误差来源, 而且它能导致的误差看来比我原先以为的大得多。
今天看到 CNN 上的一篇文章, 讨论韩国跟意大利的致死率为何差一个数量级,
其中提到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年龄因素: 意大利 60 岁以上人口占 28.6%, 死者 90% 在 70 岁以上,
而韩国 60 岁以上人口只占 18.5%, 且病症恰好爆发在年轻人群中。 如果一个数量级的差别可以主要由年龄因素产生,
那由致死率反推确实不再可靠。 不过死亡人数依然是远比病患人数更可靠的数据, 因此更能衡量局势,
只是由它反推病患人数确实不太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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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liechi (发表于 2020-04-01)
按现在日本的情形看, 光戴口罩可能不足以阻止疫情蔓延, 最多是减缓了。 现在东京等地感染人数增加的速度在加快,
形势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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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4-01)
同意。 口罩应该不是能独当一面的措施。 不过美国社会对口罩似乎过于轻视, 比方说流感季节几乎没人戴口罩,
CDC 推荐的病患戴口罩其实对包括流感在内的一切飞沫传染的疾病应该都能起到一定的阻隔作用 (虽然都只是有限的作用),
故适合作为优先检讨的部分。
我也很关注日本的数字, 最近确诊人数上升比较快, 虽然死亡人数增加很少,
但那有可能只是死亡相对于确诊的滞后效应。 另外, 我也好奇中国复工之后口罩政策是否维持, 若不再要求戴口罩,
而疫情居然没有卷土重来, 则对口罩的作用或许还需更进一步分析。
从南半球也有疫情来看, 这个疫情可能会是一种长期的事情, 最终没准真的只有到了群体免疫的那天
(希望不是靠 60% 的人得过此病, 而是靠疫苗的帮助) 才能真正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