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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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微博发布后, 有友人提到 COVID-19
的传染 99.9% 是通过接触 (包括间接接触) 进行的, 因此一般人不用戴口罩。
我没有听说过这一比例, CDC 网站上有关传染渠道的介绍也并未显示接触传染的比例如此之高。
不过我那条微博没有提接触传染, 倒不是因为对比例多寡并不知晓 (虽然确实不知晓),
而是因为那条微博的推理起点乃是 CDC 对病患带口罩的建议。
该建议按我的理解是出于阻隔传染源的考虑。 而哪怕是接触传染, 先决环节也是病毒进入环境,
病患戴口罩对这一环节有所遏制, 也就对包括接触传染在内的各种传染途径都有所遏制,
故不受接触传染比例多寡的影响。 利用友人提供的信息, 可以补充的是: 接触传染的比例越高,
口罩对传入环节的作用就越小 (只要能做到碰脸之前先洗手就行), 若果真高到 99.9%, 则基本可以忽略。
但基于传出环节的考虑 (那是我那条微博的推理角度) 因不受接触传染比例多寡的影响,
与那条信息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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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笼罩下的 “愚人节” 就不拿 “谎话” 来开心了, 转而介绍一则著名逻辑科普作家
Raymond Smullyan 上当的故事吧。 那是 1925 年的 “愚人节”, Smullyan 六岁 (也就那会儿还能让他上当),
他哥哥一早就对他说: 今天我要让你上当。 到了晚上, Smullyan 迟迟不睡, 妈妈问他为什么不睡,
他说在等哥哥让他上当。 妈妈于是把哥哥叫来, 命他快点让 Smullyan 上当 (有这么当妈的吗?)。
哥哥就问 Smullyan, 你是不是在等我让你上当? Smullyan 说是的。 哥哥说我让你上当了吗?
Smullyan 说没有。 哥哥说因此你已经上当了。
这故事还有一个尾声: 熄灯后 Smullyan 睡不着, 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上当。
如果上当了, 那说明等哥哥让他上当没等错, 从而就没上当;
但如果没上当, 那等哥哥让他上当就等错了, 从而上当了……
Smullyan 说这是他的逻辑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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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之死】 塞内卡 (Seneca, 4 BC - 65) 是罗马时期的哲学家, 对生死问题很有一番见解。 他曾表示
(按我自己的理解、 引申和表述): 我们并非活得太短, 而是浪费得太多; 我们恐惧于自己终将死亡,
却像永生者一样挥霍时光; 不懂得好好的死, 就不会懂得好好的活…… 不过塞内卡虽然好好的活了,
也应该算是懂得好好的死, 却没能有好好的死的运气:
他被当时的罗马帝国皇帝尼禄 (Nero) 赐死, 先是 “割腕”, 却未死成, 继而饮下毒酒, 仍不死,
最后他让人将自己浸入热水中, 据说是被蒸汽窒息而死的 (不知要多狭小密闭的空间才能做到这一点,
像艺术家的想象图那样怕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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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读者大概已被这条新闻刷屏了, 不过被科学新闻刷屏是好事,
这段时间能被跟疫情无关的新闻刷屏更是好事, 我也附个热闹吧: 日本京都大学刚刚宣布,
该校教授望月新一对 ABC 猜想的证明在拖延八年之后终于要发表了。
一般来说, 论文在正规学术期刊上发表意味着通过了同行评议, 也往往意味着得到公认, 不过这次的情形稍有些复杂,
一是因为望月新一本人就是那份期刊的主编, 多少有些影响公信力;
二是因为为数不多研读过他论文的专家中就有不止一位对他的证明仍有质疑。 《Nature》网站在短讯中就提到了这种质疑。
但不管怎么说, 论文的发表终究是一条不小的新闻, 值得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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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疫情注定会催生文学作品, 只可惜我没有小说家的妙笔,
而且我的生活有无疫情都很规律, 如同简谐振子用振幅、 周期、 初位相就能穷尽,
只有偶尔白描几句的价值——连这价值也只是为给自己留点记忆。
过去几周基本上是周一至周五白天在家工作, 间或当当 “扫地僧”, 在前后院扫扫落叶,
剪剪草木, 午饭和晚饭后全家去附近公园及空旷地聊天散步, 晚上则是看书看电视。
周末时间更多, 通常会选一个较远的公园逛。 今天去的是 Sunken Meadow 州立公园, 这也是靠海的公园,
有长长的木栈道和沙滩。 适逢天气晴朗, 公园又免费 (原本要收停车费的,
也许因疫情之故取消了), 去的人不少, 但完全稀疏在了巨大的空间里, 木栈道上人稍多,
沙滩则称得上空旷。 这几周无论平时散步还是周末逛州立公园, 都未遇到任何人群, 简直十倍百倍于
“social distance”, 跟前段时间纽约州长愤然批评的纽约市的情形完全不同。 当然这只是表象,
长岛的病患人口比例其实不亚于纽约市 (事实上还高于——但检测比例也高于),
也许是有足够多人往返纽约, 像两个相通容器的水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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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午后驱车到 Oyster Bay 散步, 因空间不如昨天的
Sunken Meadow 州立公园开阔, 人显得稍密, 但只要避开固定路径, 与他人维持一二十米距离仍不成问题。
见到一个小 “聚会”: 七八人隔着 “social distance” 聊天。 用口罩头巾等遮脸的人比昨天多了,
看来是 CDC 的新指南正在产生影响。 今天散步遇到的一个有趣现象是: 一些人把车停在停车场, 开着车窗,
自己却坐在车里——初见时还以为在等人, 或尚未下车, 留意到好几辆车都是如此之后,
意识到那有可能是一种新的——我所不能理解的——逛公园方法, 但不太确定, 因为样本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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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几年前开始, 读书时看到有意思的部分会贴上标签, 以补记忆之不足。
一本书若同时有电子版, 则标签会做在电子版上 (读的仍是实体书)。 出于不言而喻的原因, 这两天对
Daniel Defoe 的《A Journal of the Plague Year》产生了兴趣, 读了一部分。
那是 18 世纪早期的书, 里面少不了诸如彗星预示灾难, 预示上帝意志之类的说辞,
但其中有段话我觉得写得很好, 那是在叙述了有关彗星的传统说辞之后,
Defoe 表示他没法像其他人那样看待彗星的预示能力, 因为天文学家已经能计算彗星的运动,
显示彗星不可能是什么 “预言者”。 那个时代能写出这样的话十分难得,
于是我打算在电子版上标注一下。 没想到的是, 在电子版上居然找不到这段话。
最后我发现, 我的电子版的底本是 1895 年美国教育家 G. R. Carpenter
编撰的, Carpenter 在序言里表示删去了一些不适合学校的内容。
这样一段最能激发自由思维的内容居然是被一位教育家以不适合学校为由删去了,
censorship 真是很少有不丑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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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数学文化》 2012 年第 1 期, 转两句关于著名数学家约翰·冯·诺伊曼 (John von Neumann) 的有趣评语:
「不管多么聪明的人, 和冯·诺伊曼一起长大就一定会有挫败感。」——尤金·维格纳
(Eugene Wigner, 1963 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
「冯·诺伊曼这样的大脑是不是意味着存在比人类更高一级的生物物种?」——汉斯·贝特
(Hans Bethe, 1967 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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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有多少博友知道一部名叫《火星叔叔马丁》的幽默电视系列片 (知道的大概得是我这年纪的)?
那是小时候在国内看过的, 是当时最喜爱的片子之一。 出国后隔了若干年, 忽又想起此片,
上网搜了下, 搜出它的英文名为《My Favorite Martian》, 但没搜到可以看的。 前些日子心血来潮,
又搜了搜, 发现 Youtube 上居然有了, 于是成了这些天早餐时间的固定节目。 不仅为了重温,
而且也是依然喜爱; 不仅喜爱它的幽默, 而且欣赏它的氛围——就像我喜爱《福尔摩斯探案集》不仅因为情节,
也是欣赏氛围, 欣赏跟福尔摩斯这样有趣而睿智的人生活在一起的氛围, “马丁叔叔” 也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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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发不止一条微博谈论过镶嵌了一千多颗宝石的超豪华版《鲁拜集》随
Titanic 号葬身海底之事, 今天重读董桥的《今朝风日好》,
才注意到那超豪华版葬身海底后 “不到十個星期”, 其装帧者 Francis Sangorski
竟也葬身水底——在游泳时溺毙了。 不仅如此, 数十年后, Sangorski
作坊的一位小师傅照前辈的图样重装了一册《鲁拜集》, 却又毁于二战时的德军空袭。
董桥因而感慨道: “書籍裝幀要有書卷氣, 要清貴不要華貴, 太華貴了恐怕會折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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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前看过一部如今觉得很有影射力的片子, 叫做 “World War Z”。
该片描述的是人与僵尸的战争, 基本设定是: 僵尸见人就咬, 被咬者立刻变成僵尸。
随着僵尸数目的指数增长, 几乎整个世界都沦陷了, 早期的唯一赢家是一个下令拔掉所有人牙齿的国家——北韩。
不过, 片子影射力——或者说想象力——未能企及的是, 一个赢得像北韩那样 “漂亮” 的国家,
得瑟之余居然会忌讳一个作家的 “拔牙日记”, 对之口诛笔伐, 这是真实世界的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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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晚饭后换了个离家更近的散步地点: 一个大型购物中心。
昔日繁忙的停车场变成了巨大的广场, 只停了我们一辆车, “social distance” 变成了
“non-social distance” (对本就 “non-social” 的我来说, 除偶尔去超市外, 这几乎是过去几星期的常态)。
不过发现这个新散步地点的不只是我们, 还有一群加拿大雁 (Canada goose),
以至于散步时不得不留意地面, 以免踩到鸟屎。 看着暮色下空荡荡的停车场和加拿大雁,
忽然想起了以前写过的文章: 如果人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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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之死】 奥卡姆 (William of Ockham, 1287 - 1347) 是大名鼎鼎的 “奥卡姆剃刀” (Ockham’s Razor)
的 “冠名者”。 不过让我有些纳闷的是, “奥卡姆” 其实是他出生地的地名, “William of Ockham” 是
“奥卡姆的威廉”, 照说我们该称他 “威廉” (查了几本书, 都没查出为何称他 “奥卡姆”)。
我们对奥卡姆的生平所知不多, 连生卒年代都只知大略。 罗素称奥卡姆为最后一位大经院哲学家。
所谓经院哲学家, 本质上是教会的附庸, 奥卡姆对宗教也是虔敬的, 表示哪怕非理性的信仰也要坚持,
因为宗教只重信仰不重理性。 这虽是无条件迁就宗教, 但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马屁” 还是拍到马腿上了。
奥卡姆被教会宣布为异端, 遭过囚禁, 后来则越狱逃亡。 最终, 奥卡姆死于 “新冠”——哦不,
死于席卷欧洲的黑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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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字科普# 我们来证明费马大定理……的一种弱形式 (没这限定该多好): 对正整数 x, y, z, n,
如果 n ≥ z, 则 xn + yn = zn 无解。
证明: 设若不然, 则显然 z > x, z > y。 不失普遍性, 假定 y ≥ x, 则
zn - yn = (z - y)(zn-1 + zn-2y + ... + zyn-2
+ yn-1) > 1·nyn-1 ≥ zyn-1 >
yn ≥ xn, 与 zn - yn = xn 矛盾。 证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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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无事, 断断续续翻阅着美国藏书家 Edward Newton 的《A Magnificent Farce》,
读到一句对爱书者来说很动人的话, 分享一下: 「购买比我能读的更多的书是一种乐趣。 不知是谁说过,
“我认为购买比自己确定能读的更多的书, 不亚于让灵魂趋于无限……”」
这句话的动人, 对我来说还有一个爱书之外的原因, 那就是其中所引的
“……购买比自己确定能读的更多的书, 不亚于让灵魂趋于无穷……” 让我产生了一个跟作者本意无关的联想:
一个集合能跟自己的某个真子集一一对应, 是这个集合为无穷集合的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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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之死】 法国哲学家蒙田 (Michel de Montaigne, 1533 - 1592) 最为人知的身份是随笔作家,
被尊为 “随笔之父”, 以三卷随笔风靡于世。 在 39 岁那年所写的一篇随笔里, 蒙田说自己
“起码还要再活同样多年”——可惜未能如愿 (那时他的寿命已只剩 20 年)。 在另一篇随笔里,
他说最糟糕的死法莫过于是死前失去舌头, 无法说话——却不幸一语成谶 (他晚年受多种疾病困扰,
虽未失去舌头, 却被病痛剥夺了说话能力)。 不过蒙田并不畏死, 他曾说过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是害怕本身
(在目前这个疫情时代很值得大家以之自勉); 他还说过永生其实是远比死亡更痛苦、
更难以忍受的事情 (跟我的一条旧微博不无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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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旧作 “关于平行公设” 和
“第五公设的早期探索” 中曾经说过,
若欧几里得对平行公理的表述不那么繁复, 而是像 “过直线外的任意一点只有一条直线与之平行”
那样简洁, 或许就不会引发那么多探索, 甚至连非欧几何的发现都有可能推迟。
近日翻看日本数学家高木贞治的《数学杂谈》
(系去年回国时高教出版社所赠) 时, 发现他也持类似看法。
很喜欢《数学杂谈》的某些文字, 比如: “试图在不使用平行线公理的情况下,
证明三角形内角和等于两个直角的希望实在是难以破灭。 在这方面特别竭尽心力的当属
Legendre。 他在对其著作《几何学初步》……的每次修订中, 都不知疲倦地改进证明, 直到最后,
似乎也是黔驴技穷, 发出了无可奈何地感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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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贞治在《数学杂谈》中写了一段风趣的文字: 「Klein
在哥廷根大学面对有志于成为中学教员的学生们曾说过这样的话: “……一定要时刻准备着回答这样的问题,
即那个非 Euclid 几何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你就别乘电车。” 但是,
如果只是在电车里被口头问到这个问题的话, 只需口头应付一下便可逃离现场, 继续放心地乘坐电车……」
高木贞治并且提到 Klein 的话出自《高观点下的初等数学》第二卷, 我书架上就有该卷, 于是查了,
却只找到 “每一个教师都肯定应该懂点非欧几何…… 任何教师都会随时随地被问到这方面的问题……
一个回答不了非欧几何问题的数学教师……不会给人以很好的印象。” ——当然, 我不懂德文, 没法查德文版,
但中英文版彼此相近, 皆无 “电车”, 好奇高木贞治笔下的 “电车” 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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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曾对 Star Trek: Voyager 作过一次少有的差评, 之后迄今又看了十几集,
虽兴致不减, 却都没什么可评的, 昨天终于看到了可予好评的一集: 第 3 季第 23 集 “Distant Origin”
(遥远起源)。 这集故事里的一种高度发达的生物是地球上恐龙的后裔, 离开地球已数千万年。
当他们的一位杰出科学家提出所谓 “遥远起源理论”, 宣称他们跟被其视为低等生物的 Voyager 上的哺乳动物
(即人) 源自共同星球时, 那位科学家就像伽利略一样被视为异端遭到了审判 (结局也相似:
他被迫宣布放弃自己的理论——不过不是为自己, 而是为保护 Voyager 不受牵连)。 这一集的亮点是 Voyager
乘员 Chakotay 替那位科学家所作的精彩辩护,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写完上面的文字意犹未尽, 查了下 wiki, 结果发现该集的作者 Brannon Braga
果然有影射教会与伽利略关系的意图, 且该集曾于 2016 年被 TrekNews.net 评为整个
Voyager 系列里排名第四的最佳剧集。 看来我眼力不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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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1. 有人打喷嚏时,美国人的礼貌语“God bless you”起
码在一段时间内会暗中伴随一句 “God bless me”。
2. 更多机构将拓展远程交流能力;更多商店将拓展网购
业务;更多餐饮店将建 Drive-Thru 通道。
3. 外部世界对中国的印象变差,但在多年形成的利益链
束缚下,商务关系的减弱不会像印象变差那样显著,
经济全球化趋势不至于逆转。
4. 因 SARS 未曾全球扩散而形成的掉以轻心被此次疫情
所粉碎,未来中国若有类似疫情,外部世界会第一时
间切断与中国的人员往来 (撤侨除外)。
5. 继经济领域之后,“低人权优势”在抗疫领域显示出
巨大威力——如一则中英文双关语所言:
* 隔离,人权没了,不隔离,人全没了。
* Human Right or Human Left?
这种威力对内盖过了包括限制本国公民返国在内的诸
多粗暴措施带来的负面影响,中国模式的内部自豪感
空前强化,小粉红产量稳步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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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今天下雨, 没法散步, 一整天在家喝茶看书, 好在昨天到海边沙滩走了两个多小时,
属超量散步——沙子软软的, 像太极拳师似的把每一脚的气力都化解掉一部分,
走起来格外费劲。 因天气转暖, 昨天公园的人明显多了。 我们到得早, 下午两点多就离开,
路过门口时发现公园已限流, 迟来的车子只得另觅他处了。
这些天常收到问平安的信, 在这里顺便说说。 虽处于美国疫情的中心区, 我却并没有不安全感。
之所以如此, 是因为出入自由, 且在应对策略上有足够大的选择空间。 比如购物, 我因讨厌排队
(不是爱插队的意思), 过去一个多月只去过两次超市, 其余皆为网购, 甚至不去超市亦不难
(代价无非是委屈一下 “中国胃”, 放弃酱菜之类没营养的东西), 若要散步, 则家附近就有空旷的的公园和停车场,
完全没有危机四伏, 避无可避的感觉。 什么是不安全感? 真正的不安全感是来自无法控制的风险,
如果我在家会随时因邻居被确诊而遭封街禁行, 如果我外出会随时因体温不对而被抓走隔离,
如果环境使我无法选择我认为安全的生活, 这才是不安全感。 我没有这样的不安全感。
今天因不散步, 中午破天荒听了纽约州长的每日疫情通报 (我一般只看数据, 懒得听通报)。
州长说 (大意), 我们建议纽约人做的事如果他们不做, 我们能对 1,900 万人施行强迫吗? 显然不能,
因此我们要把建议的理由呈示清楚, 让民众信任和知情, 然后作出明智选择。 这种观念对习惯于威权,
甚至依赖于政府像 babysitter 那样监管 “吃喝拉撒睡” 的人来说也许是 “夏虫不可以语冰”,
在美国则是各州的普遍做法。 当然, 一个能选出特朗普的国家, 不可能人人都明智, 这是一个命门,
更何况, 各人有各人的习惯, 比如我的一户邻居每隔一段时间就搞聚会。 但只要局限在私人空间,
我不觉得有啥了不得。 政府可对公共场所作出权限所及的管理,
但成年人在私人空间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包括有风险的生活。 美国的很多死亡正是源自这一点
(很多人不愿为小概率风险改变私人空间的生活——那也确实是他们的自由,
而小概率风险被巨大的人数一乘就不是小数目了)。 这种死亡像其他冒险者的死亡一样,
本身没什么可说三道四的, 具体到 COVID-19 上, 则要求大环境有足够的空间,
确保别人不受殃及——即所谓你挥臂的自由不能打到别人的脸。
这一点在我生活的社区不是问题, 在整个美国则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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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是我最早读到的武侠小说,
最近又重读了一遍。 无论那时还是现在, 都觉得其中有一个人——滕一雷——死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位 “关东六魔” 的老大虽不是好人, 但死在袁士霄之手实在太晦气。
滕一雷等最初遇到袁士霄是被其所救, 对其 “不住称谢”。 后来二度相见亦 “恭敬施礼”, 且追随麾下,
一同灭狼,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三度相见情势稍差, 袁士霄欲诛张召重, 以为滕一雷等与张一伙,
但滕等随即撇清关系, 置身事外。 至此为止, 滕一雷等对袁士霄一直恭敬有加, 毫无过节。
但后来情势急转直下, 先是张召重使计逃亡时莫名其妙劫持了哈合台 (哈合台并无人质价值, 要想活命,
该劫持 “红花会” 的人, 后续情节也未显示劫持哈合台对张召重有任何用处), 使得滕一雷等
“不及细思, 随后跟去”, 然后便是袁士霄在追张召重时一把掷死滕一雷 (嫌其肥胖挡路? 总之很草率)。
滕一雷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在了袁士霄手里, 仿佛是: 金庸要你三更死, 随敢留你到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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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据 “情报”, 美国海军和空军的十几架飞机 (F-18 和 F-16) 将飞越纽约市及周边区域,
向医务人员致意。 由线路图预计, 应在 12:20 之后飞越我所在的长岛地区, 我加了点提前量, 于 12:10
到达家附近某空旷地等待。 想着还有十几分钟, 便漫不经心地聊着天。 没想到离预计时间尚差数分钟,
就听到了隆隆声, 抬头看去, 两组飞机已在 45 度仰角处。 虽处空旷地, 适合观看的时间仍只有十来秒,
害得我连眼镜都没来得及戴, 只拿相机胡乱按了几下。 拍下的相片实在太一般, 用一张网上搜来的顶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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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中的萧峰之死是全书——乃至全部金庸小说——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情节之一:
「萧峰大声道: “陛下, 萧峰是契丹人, 今日威迫陛下, 成为契丹的大罪人, 此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拾起地下的两截断箭, 内功运处, 双臂一回, 噗的一声, 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不过不知有多少金迷记得《书剑恩仇录》里的 “小角色” 白振之死:
「白振凄然一笑, 道:“……在下不能保护皇上, 那是不忠; 不能报答阁下救命之恩, 那是不义; 不忠不义,
有何面目生于天地之间?” 回刀往自己项颈中猛力砍落, 一颗首级飞了起来, 蓬的一声, 落在地下。」
情节相似, 但萧峰的人物魅力远胜, 给人的印象也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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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liechi (发表于 2020-04-01)
不知 99.9% 这个数据出自何处?
据我所知, 根据现有信息准确定量不同方式的感染率几乎是不可能的。
另外, 虽然接触传染确是一个主要的传染方式, 但如果戴上口罩, 病人的飞沫就不会到处飞溅,
手也不容易直接触碰到面部, 这对防接触传染也是有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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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4-01)
我也没查到这个数据, 因此对这个数据本身只作了假设性的评论 (即 “若果真……”)。
该条微博的主要用意是说明这一数据不影响我前一条微博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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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不洒脱的佐藤君 (发表于 2020-04-04)
数学家发表论文没有避嫌的传统吗? 还是说数学界有信心可以做到公正客观,
即使是自己主编的期刊也不会有任何屈服于权威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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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4-04)
表面上的避嫌想必是有的, 但有争议的论文发表在自己主编的期刊上终究有些不够过硬。
如果事态没有新的变化, 估计这篇论文即使发表了, 数学界恐怕也只会是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
数学史书大概也不会毫无保留地将这篇论文的发表视为 ABC 猜想的解决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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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rainbow (发表于 2020-04-24)
站长提到的高木的《数学杂谈》我手边恰好有日文版。
我试着录出高木在括号里引用的这段话的日文原文:
「このような時勢だから貴君は数学者であらせられるそうですが、
一体あの非ユークリッド幾何学というのはどうしたものでしょうか等の質問に遭遇する覚悟なしには電車にも乗れない」
感觉译者翻译得大体不错。 但这里我猜高木借了前文的某个比喻化入到高木自己对 Klein 文字的转述里去了,
因为前文有:
「仮に子供に言うて聞かせたときに、 直ぐに分かるのを直感的とする。 或は電車の乗客に投票を求めて多数決にしもよい……」
(“假设说给小孩子让小孩子听, 小孩子能立刻明白——我们把这当成直觉。
或者说让电车上的乘客投票表决也可以……”)——有可能用的是这里的比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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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4-24)
谢谢 rainbow 兄。 兄的猜测很有道理, “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你就别乘电车” 很可能是承自他自己的上文而非
Klein。 如果这句放到引文之外, 就基本没问题了 (虽然紧挨着这句的 “但是” 会稍显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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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liechi (发表于 2020-04-26)
这个双关是昌海先生创作的吗? 很妙。
……坦白说, 我不觉得如果类似疫情若出现在其他国家, 结果会比中国更好…… 总体看, 我觉得这次政府的应对至少是及格的。
现在惨剧到处发生, Human Right or Human Left? 在极端的情况下这确实是个问题,
更麻烦的是我们无法判断什么时候 “极端情况” 就要到来……
我理解昌海先生的观点, 不过也觉得您对国内政府的做法的评价似乎有在进行有罪推定的感觉。
鲁迅说要做成事续菩萨心肠和市侩的手段。 菩萨心肠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市侩手段确实是大家都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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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4-26)
双关语是网上看到的, 不是我的创作。
我同意你的说法, 即这个疫情若发生在别的国家, 情况不会比中国更好, 因此我说继经济领域之后,
“低人权优势” 在抗疫领域显示出巨大威力。 就像经济腾飞是事实, 迄今的抗疫成功也是事实。
我有一位在社会领域颇有研究的友人对极权社会有过这样一种评价 (我的概括): 极权有处理或转移灾难的巨大能力,
但同时也是引发灾难的重要源泉。 这个评价我觉得比较全面。 你的 “有罪推定” 的说法我不甚认同, 事实上,
在微博里我甚至不愿引述友人的评价来模糊中国抗疫这一局部事件迄今为止的成功, 更遑论对之作 “有罪推定”。
但另一方面, 中国的成功在我看来确实是 “低人权优势” 的威力, 别国若想学, 恐怕必须考虑更全面的 picture。
如果你从我的文字中看出我对中国措施谈不上欣赏,
原因也在这里——虽然我这条微博本身只是猜测疫情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并非意在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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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一味 (发表于 2020-04-28)
第二次注册, 等了数天, 终于可以评论了。 谈到《Star Trek: Voyage》,
便想到一个很知名的角色 Seven of Nine,
在第三季结尾集首次出场, 而她也在最近的《Star Trek: Picard》中重返荧幕, 让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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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0-04-28)
Seven of Nine 也是我在 Voyage 系列里最喜爱的人物之一 (这个系列多年前已零星看过不少)。
《Star Trek: Picard》尚未看过, 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