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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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的权威传记中有一篇毛姆文学遗产执行人 S. C. Brown 的说明,
他说毛姆生前曾要求他不得授权或支持任何人写毛姆传记。 但他看到大量粗制滥造的毛姆传记后决定支持一位认真的作者,
“也许很多人会认为我做错了。 只有一个人能给我明确决策, 而他就是对我有足够信心, 将自己声誉交到我手里的那个人。”
1958 年, 84 岁的毛姆与助手将大批信件 (包括像丘吉尔那样的名人来信) 和手稿投入壁炉焚毁。
助手对焚烧如此珍贵的文件感到恐惧, 便偷偷藏起了一部分。 他太小看这位洞悉人性的老人家了,
第二天早餐时, 毛姆搓着手对他说 “昨晚干得不错, 现在我们要把你藏在沙发下的所有东西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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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信拾趣# 晒晒爱因斯坦在伯尔尼专利局时对一项专利申请的回绝信, 那措辞——尤其是第 2
条——貌似拿到今天来对付某些水平欠佳的网争也不无可借鉴之处: “1. 所提出的专利申请叙述得不正确、 不精确、
不清楚。 2. 只有在经过适当准备的申请清楚说明了这项专利的主题后, 我们才能来谈说明书具体的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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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 年, 英国科学家 Arthur Holmes 通过测定岩石中铅同位素 206 和 207
的丰度, 以及铅由铀衰变而来的假设, 估计出地球的年龄约为 34 亿年。 这一方法的缺点是岩石没有地球古老,
而且铅未必都是由铀衰变而来的。 1953 年, 美国科学家 Clair Patterson 利用陨石与地球一样古老的特点,
并且用基本不含铀的陨石估计出了铅同位素的原初丰度, 将地球年龄修订为 45 亿年。 得到这一结果后
Patterson 兴奋得担心自己要得心脏病了, 他妈妈不得不 “先发制人”, 将他送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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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天文书, 读多了那动辄几百万年的时间和动辄几百万光年的空间, 有时会麻木。
这时转而去想想每个人精心经营的人生不过区区几十年; 无数国家和民族的混战, 无数鲜血和口水的飞溅,
无数让人或逼人仰视的神圣, 不过是直径 0.04 光秒的小星球上区区几千年的云烟……
往往会重新唤起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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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科学家狄拉克 (P. A. M. Dirac) 以沉默寡言著称,
这是因为小时候他那当法语老师的父亲逼他讲法语, 他讲不好就干脆沉默了。 不过最近我才注意到,
他的法语没白学: 在法国巴黎参加第七届索尔维会议之后, 于 1934 年用法语发表了一篇题为
“Théorie du Positron” (正电子理论) 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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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一本从 Amazon 淘来的书 (品相不错, 价格却便宜得近乎白送): G. L. Brook
的 《Books and Book-Collecting》 (书和藏书)。 董桥的某篇书话从中引过几则趣事,
我由此注意并淘来了此书。 此书第一章的标题是一个几乎每位藏书人都曾被问到或早晚会被问到的问题:
“Have You Read Them All?” (你 [的藏书] 全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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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吁治理雾霾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弱的、 需要通过堆砌有利信息、 漠视甚至铲除不利信息才能做的主题,
却还是这么做了, 就像正面人物的传记必得是高大全一样。 我有时觉得,
连体制外的作品也这么做, 恐怕是党文化的信息管制风格已深入人心的一种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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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 赴超市购物。 直奔货架找我要的面包, 岂料一位长得像金正恩的朋友捷足先登,
偏偏也要同一种面包。 眼睁睁看他将硕果仅存的几个席卷到购物框里, 还意犹未尽地左右扫视一遍才离去。
我抱着万一的心态上前 “捡漏”, 还好, 在平日不放这种面包的下面一格货架上见到几只漏网的, 遂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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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听说某雾霾视频被各大网站 “下架”, 便发了一条微博猜测此消息若属实且并非 “技术故障”,
将大大增加该视频被提名——甚至获得——奥斯卡纪录片奖的可能性。 后见众说纷纭, 又添了个说明贴,
表示将于观望后决定是否删除 (因原微博本就是 conditional 的)。 此刻本拟决定,
却发现有关方面先一步将那两条微博都 “咔嚓” 了。
这好像还是我的微博首次被 “咔嚓” (以前都是阅读数冻结, 自己仍可看见), 从而也是首次知道被 “咔嚓”
是什么感觉, 简言之就是做梦的感觉——不仅微博消失, 连转发、 评论列表中也见不到该微博了, 消失得如此彻底,
简直要怀疑自己是真的发过那样一条微博, 还是仅仅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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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科普作家道金斯最近在微博上对物理表示羡慕, 他说缺乏像物理那样的难度及真正深度的学科会发明晦涩的语言,
使自己听起来更困难 (他并且举例说如果你抱怨一位哲学家的书难懂, 他反而会高兴地感谢你);
而物理是困难并且有真正深度的学科, 物理学家们会付出诚实的努力来用简单的语言解释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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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书大概是读书人唯一能炫耀而不觉脸红的事。 爱逛旧书店的人常有机会晒一些意料之外的好书,
或意料之外的低价。 我以前晒过的许多两三块钱的好书就在此列。
不过相反的事——即自己已有的书以超低价出现在旧书店里——其实也遇见过不少,
比如前不久就看见过一本我已有的爱因斯坦百年纪念文集才卖两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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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七剑下天山》第 11 回中凌未风等三人用轻功跃过一道水帘, 依轻功的高低, 凌未风 “只溅了几点水珠”,
桂仲明 “疏疏落落地挂着一些水点”, 冒浣莲则 “湿了一片”。 这段情节很符合直觉: 轻功越高, 滴到的水越少,
不过其实凌未风哪怕以光速甚至无穷大的速度穿越, 都不可能 “只溅了几点水珠”——除非那水帘名不符实。:-)
BTW, 这不是替武侠小说挑错, 只是忽然想起那个 “在雨里以怎样的速度行走淋到的雨最少” 的老题目,
写条微博娱乐一下。 大家千万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地挑 我武侠
的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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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硬面精装书, 有一点我一直不太喜欢, 那就是它——尤其是比较厚重者——新的时候虽漂漂亮亮的
(左图), 在书架上竖着放久了便会在自重影响下中间沉陷下来 (中图), 而上方的书脊处则相应地会出现空隙 (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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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几本我喜欢的自传 (是从头到尾喜欢, 而非只喜欢部分章节): 冯·卡门和费曼的我各发过十来条微博介绍,
自不必说; 爱因斯坦的 “自述” 如果算自传的话, 也是我喜欢的; 阿西莫夫的三本自传全喜欢;
汤川秀树的 《旅人》 也不错; 唯中文不太好意思, 只喜欢两位 “汉奸” 的: 《知堂回想录》 和 《今生今世》。
这些自传除爱因斯坦那本外, 书名也都不错 (比如《知堂回想录》这书名简直动一个字就逊色,
像古人形容美女的 “增之一分则太长, 减之一分则太短, 着粉则太白, 施朱则太赤”)。 西人夸书时爱说
“from cover to cover”, 我一般只论文字, 不过对这些书起码可延伸至前一个 “c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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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听说钱钟书在去英国的船上读词典, 觉得不可思议, 最近翻看了一些有关约翰逊词典
(A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和牛津英文词典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的故事,
觉得那些老词典确实有趣 (钱钟书读的据说是约翰逊词典——缩略本?)。 另外,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和 Oxford Dictionary of English 之不同, 犹如李逵和李鬼、 金庸和全庸, 也是一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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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小故事: 1969 年, 法国物理学家 Neuveu 乘船前往美国, 途中在船上的图书室里研读一篇论文。
有一天他有事离开了几分钟, 船上另一位物理学家 Ramond 恰好走进图书室, 并看到了摊在桌上的论文。
Ramond 大吃了一惊, 因为他也正在研读那篇论文。 他飞快地回房确认了自己那篇无恙,
然后又跑回图书室结交了这位跟自己兴趣 “撞车” 的物理学家。
这则巧合故事的主人公 André Neveu 和 Pierre Ramond 都是较早研究弦理论的物理学家, 后来都有以其名字命名的贡献,
当时则都是年轻人。 这则故事来自当事人之一 Ramond 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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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物理学家温伯格 (Steven Weinberg) 出过两本科学随笔集, 我都有。 前段时间有印象在书店见过他新出的第三本随笔集,
但暂未买。 直到一周前见到他的新书《To Explain the World》, 才忽然想起:
他怎么可能连出两本书? 于是到网上查, 结果印象中的 “第三本随笔集” 系子虚乌有, 看来是一个梦——我做过的最乱真的梦!:-)
此为一周前的事, 本没打算写出来, 但碰巧读到张宗子的一本书:《不存在的贝克特》,
其中写到某年他告诉国内友人《贝克特选集》第六卷出版了, 嘱代买。 但对方死活找不到, 最后他发现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别人把梦写进书里, 还作了书名, 我写条微博当不为过, 便毅然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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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脑” 是一个常被用来互相指责的词, 什么是洗脑? 我觉得是指以强权——即不容回避和争议——的方式灌输思想,
或向未形成独立思维能力的人灌输思想的行为。 一个人受这种行为影响而形成的思想可被视为是洗脑的结果,
一个有独立思维能力的人自主学习和接受的思想则不是被洗脑的结果——哪怕那种思想是错误的。
这里要强调的是 “灌输” 一词, 我用它表示回避乃至扼杀怀疑和实证精神的传授手法。
有博友问: 如何区分自己的观点是洗脑的结果还是独立思考后获得的? 思考是冷暖自知的过程, 自己若无法区分,
别人也无法代你区别。 但假如你的某个观点与以洗脑方式灌输的观点相同, 可多存怀疑之心,
因为一个好的观点往往是不需要用洗脑方式来灌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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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买了著名的第 11 版《大英百科全书》 (1910年出版)。 感谢技术发展, 将昂贵的 33 巨册变成一张 DVD,
才几块钱。 看当时对各种知识的标准阐述颇有趣味 (从某种意义上讲, 像约翰逊词典、
早年的牛津英文词典那样的老词典也有百科全书的意味)。 彼时爱因斯坦尚无词条,
马克思的词条则已雄跨数页 (这可是在俄国革命之前)。
从 “上帝” (God) 词条中学到一则有趣的词源变化: God 的一种流行的词源变化是通 “好” (Good),
比如 “上帝与你同在” (God be with you——《星球大战》里的 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
想必是模仿此句) 演变成了 “再见”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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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哲学对科学家的用处跟鸟类学对鸟的用处差不多”——温伯格 (Steven Weinberg) 引述的一句他忘了出处的话。
在网上查了查, 发现这句话通常被认为是费曼的, 却无人给出文献出处, 而 wikiquote 明确将之标为
“没有出处”。 看来温伯格 “忘了出处” 是有理由的, 而且他的引述恐怕在无形中使他的书成为这句话唯一的书面出处了。
关于科学哲学对科学的影响, 我自己也写过一篇 短文,
只是讨论之作, 不曾收入已出版和将出版的文章合集中, 但在微博上晒晒倒是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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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一段有趣的话: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围棋师傅当属……木谷实, 他的木谷道场所培养出来的弟子段数超过二百段;
最伟大的围棋弟子则非武侠大师金庸先生莫属, 他一生到处拜师学棋, 所有师傅段数加总起来,
也超过了一百段!”——不过这么算的话, 金老爷子恐怕也创下了另一项纪录: 弟子与师傅的段位差最悬殊 (0 vs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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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伯格曾出席美国的国会听证, 力陈建设 SSC (超级超导对撞机) 的理由, 他后来撰文回忆了此事。
在回忆的末尾, 他引述了两位国会议员的发言, 一位支持, 一位反对。 支持的那位期望 SSC 有可能帮我们找到上帝;
而反对的那位表示如果那样的话, 他可以转而支持。 温伯格说他终于知道了国会听证的艺术, 于是决定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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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不在多, 喜欢的领域, 看得入眼的书完备到一定程度即可。 藏书者自豪的, 是读一本书想拿另一本书印证时,
那书正在自己的书架上; 又或是写文章时, 所需的资料全在自己的书房和电脑 (电子书) 里。 若如此,
则书再少也依然有坐拥书城的感觉; 若如此, 则书越少反而越有钱和时间花在刀刃上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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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魔鬼词典# 【大 V 与铁杆粉丝】 大 V, 是常能得到比转发和评论数之和还多得多的点赞数的人;
铁杆粉丝, 是对不值得转发和评论的贴子也能毅然点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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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那位迷上了《甑缳传》, 看完美国版的 6 集还不过瘾, 又择要看起了国内版 76 集中感兴趣的部分,
差点把自己累死在电脑前。 且不顾我的一再婉拒, 向我灌输了剧情, 尤其是某位 “从一而终” 的王爷的光辉事迹。
听罢, 深感 “古装戏” 是个好称谓, 突出了此类 “戏” 的 “古” 意仅限于 “装” 这一基本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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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月庵的《书人行脚》一书中读到一段很赞同的话。 我有时觉得,
人类处理垂危者的作法仿佛无形中遵循着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第一定律: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
也不得因不作为而使人受到伤害”——不允许 “安乐死” 像前半句, 不允许 “不抢救” 像后半句。 我很希望,
若病人在清醒时表达过 “不要救我” 的愿望, 起码该废掉后半句。
一个人小时候有很多愿望——比如买个玩具什么的——要靠大人来满足, 成年后则该用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去争取所愿望的东西,
而不该再寄望于别人来满足自己的愿望。 唯一的例外也许就是特定情形下的 “安乐死” 或 “不抢救” 的愿望,
这是成年人一生最后一个无助的愿望——有可能也是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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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北周长孙晟有过 “一箭双雕” 之举——传说而已; 后金老爷子将之嫁接到郭靖头上——故事而已。 前天晚上,
临睡前五分钟, 不甘心一天将尽, 想最后再读几页书, 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奥威尔日记, 一翻之下恰巧翻到
1946 年 7 月 23 日, 见奥威尔记道: “一枪打死了两只兔子, 这种事不常发生, 尤其是成年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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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有拟人化的上帝要惩罚人的罪, 首先该被惩罚的也许正是那些言辞凿凿地宣称上帝是什么, 有什么旨意的信徒。
他们使上帝 “被代表” 的次数比一个普通屁民还多。 虽然他们也常说虔敬之语, 但就跟 “为人民服务” 的口号一样,
掩不了对方 “被代表” 的实质待遇。 人的其它罪都是针对人的, 这个却是对上帝本身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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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与 Asimov、 Clarke 并称科幻作家 “Big Three” (Asimov 曾戏称想活过另两位成为 “Big One”, 惜未如愿)
的 Robert A. Heinlein 的传记第一卷, 厚达 622 页的硬面本, 在纽约大学书店居然被贱卖至一块钱。
我虽没读过 Heinlein 的小说 (但看过据其小说拍成的电影《Starship Troopers》), 也忍不住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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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 年之前的十年是弦论的沉寂期, 只有少数人坚守阵地, John Schwarz 是其中之一。 1984 年, “第一次超弦革命”
爆发, 弦论大热。 Schwarz 后来回忆说, 他原以为凭此前十年的 “工作经验”, 他已拥有了先手之利,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间,
新来者就将他彻底抛离了。——弦论领域的高手之多, 竞争之烈, 由此可见一斑。
“十年” 对科学家来说是很长的时间, 几乎是整个学术巅峰期的长度, Schwarz 在那 “十年” 结束时已是 43 岁的中年人,
虽有 “十年” 的先手之利, 却到了学术巅峰期的末尾, 跟不上接棒而去的新来者也不奇怪。 好在他 “弦论创始人之一”
的身份终究不是新来者能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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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多年, 发现用两个手指打字的老外不在少数。 前不久跟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程序员打交道,
对方熟练地打开了 vi——那是早年 UNIX 上最流行的 editor, 纯键盘无鼠标, 如今几乎已是老程序员的名片了。
我怀着敬意看他操作, 却随即跌破眼镜: 他居然也用两个手指打字! 两个手指度过几十年的程序员生涯, 真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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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很多州正在推动所谓的 “宗教自由” 法案, 依据这种法案, 人们可以以宗教为由拒不遵守现有的平权法律,
比如店主可以以宗教为由拒绝对客人提供平等服务。
自幼接受教会洗礼的苹果公司总裁库克在《华盛顿邮报》上撰文抨击了这种打着自由的旗号行歧视,
将歧视包装成宗教的危险法案。——我非常支持库克的观点。
看到这种滥用自由观念且还在公众中得到很多支持的做法我总是很忧心。 这种做法并非没有命门,
若持续下去并获得成功, 最终有可能是大家都将自己的主张宗教化, 以谋求实质上是特权的所谓保护。
若如此, 将是理性的又一次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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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图书馆看书不像自己买书一样讲究品相, 但有一条仍执拗地讲究着: 凡被人涂了 “心得” 的书,
坚决不看 (若实在需要, 宁可买来看)。 原因无他, 实在是厌恶那些不惜破坏公共图书也要将 “心得”
硬呈到别人眼前的人。 武侠小说里常有 “杀你污了我的刀” 之说。 我执拗地认为, 看这种人的文字是污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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