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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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魔鬼词典# 【正义】 正义的事情能举出其他理由, 邪恶的事情则只能以正义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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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第 35 回, 并派大会后林平之找余沧海报仇, 刚刚制住后者, 岳灵珊就传了岳不群的话:
“爹爹叫你今日暂且饶他”。 这一情节相当不合理, 因为后文提到, 林平之偷练辟邪剑法全靠瞒住了岳不群才得保性命,
但岳不群让林平之饶余沧海意味着他已知道林平之偷练辟邪剑法 (否则林根本不会是余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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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折买到一本康德的遗作。 康老夫子 1790 年出版《判断力批判》时表示自己的批判哲学已经 “封顶”,
但就像几乎所有宣称过 “封顶” 的哲学家一样, 一段时间之后他又发现新的缺漏,
于是开始写这本意在将自然科学的基础从形而上学转向物理 (难道不是本该如此吗?) 的书。 看在 “物理” 二字的份上买了。
此书在结构上有些效仿牛顿的《原理》, 比如有些部分列出了定义, 也有定理和证明等。 不过这种哲学式的 “公理化”
只是形似, 比如斯宾诺萨的《伦理学》在 “公理化” 方面比康德此书彻底得多,
但看不了几页就受不了那种似是而非的推理了——虽然趣味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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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从不追星, 但骤见到少年时熟悉的明星的老态, 或听到其死讯时仍不免震动, 因为彼此漂流在同一条时间长河里,
从中照见了平日里不知不觉的自己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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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费曼的这张相片, 若让我来取标题的话, 我想名之为 “Passion”。 费曼是一个对讲课和讲演有 passion 的人,
哪怕台下坐着能吓得他脸色发绿的人物如泡利和爱因斯坦, 一旦开始讲物理, 他就能奇迹般地心无旁骛。
他曾表示绝不接受任何不需要教书的职位, 他最后一次讲课是在去世前两周, 堪称教师之师表。
喜欢这张相片的另一个原因是:认真的人我喜欢看他的笑容, 爱笑的人我喜欢看他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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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一本我买过的 “伪科学著作”。 作者柯南·道尔是福尔摩斯的作者, 也是超自然力量的信仰者, 此书是他对后者的论述。
现代人大都知道, 魔术常被骗子包装成特异功能, 魔术师如兰迪则是后者极厉害的揭露者。 有意思的是,
为了给自己的信仰找证据, 柯南·道尔将这种揭露倒了过来: 将那个时代的一位著名魔术师 “揭露”
为是在用超自然力量混充魔术!:-)
被柯南·道尔 “揭露” 的魔术师名叫 Harry Houdini, 是超自然现象的批驳者 (仿佛那个时代的兰迪),
柯南·道尔等其死后才以朋友的身份发难, “揭露” 其超自然力量, 手段相当老辣 (起码是不容当事人辩驳了)。
福尔摩斯曾对华生说 “我不是罪犯乃社区之大幸”, 柯南·道尔对付 Houdini 的手段不禁让我从反面想起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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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博友, 我又要前往加勒比 (几个不同的岛屿), “不带微博去旅行”了。 去年旅途中抽空读了
Arthur C. Clarke 写于岛国斯里兰卡的一本很应景的随笔集《The View from Serendip》,
留下了极美好的记忆, 此番打算带 Steven Weinberg 的科学史新作《To Explain the World》,
是期待已久的阅读。 小别数日, 祝大家暑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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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此行唯一的遗憾在于相片, 跟眼睛所见差太远了。 看来得学学摄影、 换个相机,
不能再用傻瓜机上的傻瓜模式来浪费风景了。 不过玩得很开心, 且在游玩之余读完了 Weinberg 的书
(回到纽约等待下船时恰好读完最后几页, 篇幅跟行程简直太匹配了), 打算写篇文章谈谈此书,
在微博里也会略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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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Weinberg 的科学史时, 女儿 “近墨者黑”, 问了我一个 “科学史” 问题: 牛顿有没有得过诺贝尔奖?
我回答说: 牛顿那年代没有这些现代奖, 若有的话, 牛顿大约该得四次诺贝尔奖,
以及一次号称数学最高奖的菲尔兹奖。 我指的是 (这个当然没跟她说): 运动定律、 万有引力、 光学理论、
反射望远镜, 以及微积分。:-)
此虽戏言, 回味起来, 倒也是对牛顿地位的 “量化” 描述。 在现代物理学家中, 最接近的是爱因斯坦,
有三至四项不低于诺奖级别的工作 (光电效应、 狭义相对论、 广义相对论之外,
奠定激光理论基础的受激辐射等也有可能)。 当然, 这种 “量化” 是很粗糙的,
有些工作的份量绝非诺奖之类所能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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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看突发事件的最大观感是: 由于手机拍照、 网络传播等的普及, 很多事件捂不住了,
很多官员露了丑了, 变灾难为庆功的手法不再能瞒天过海了。 但懵憧转为刺目所带来的牢骚期过后,
“马照跑, 舞照跳”, 时代本质上是同一个。 对官员来说虽形象由体面转为了蠢笨,
但只需补修一门 “厚颜功”, 实质利益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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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问是一个不易被煽动的人, 但午餐时看了一会儿电视上的环保和生态节目,
当屏幕上现出一个冒着浓烟的大烟囱时, 几秒钟之内就下意识地产生了环保问题刻不容缓的印象;
一头被猎杀的大型动物的尸体也片刻间就传递了生态问题严峻的印象。 虽都只是极短暂的影响,
却也显示出了避开统计数据煽动人是多么地容易。
当然, 脑袋里的这些 “暂态过程” 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正式接受一个观点或采取行动之前要先冷静下来,
然后分析。 这是避免被煽动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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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看不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被批评, 我相反, 哪怕喜欢的东西也想知道它的缺陷。
这种习惯部分地是来自科学史 (那本身就是找寻缺陷的历史), 部分地则是来自对武侠小说的口味:
我不喜欢主人公常胜不败的武侠, 觉得那是乏味透顶的 (那种武侠通常还伴有脸谱化等其他缺陷),
这对我看待其他东西的方式也不无影响。
对于那种看不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被批评, 甚至会因此而暴怒的人, 我有一个建议:
何不把那东西当成自己发现的宝藏, 别人批评说明他们看不见它的好, 正好便于自己独吞?
如此, 则非但不必暴怒, 反而应该庆幸。——除非, 内心深处知道那东西有可能不是宝藏,
深恐被别人戳破了自己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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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博友, 拙作《上下百亿年: 太阳的故事》即将发售, 并将依照惯例赠给若干位博友。
不过这回咱们换个办法: 请以前买过拙作的博友发一张拙作在您书架上的相片给我,
下月初我以相片上拙作的多寡为序选出几位博友相赠。 这个方法一来是想感谢一下买过拙作的博友,
二来是巧立名目地想看看诸位的书架。:-)
初次尝试这种办法, 不知是否会冷场, 没买过拙作的博友如果愿意, 也可发书房或书架相片给我,
若买过拙作者太少, 我会从其他博友中补充, 书多者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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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集相片的活动本担心会冷场, 但几小时内已收到近 20 幅相片。 每次看到书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看到自己的书在博友的书架上, 以及看到书架上的其他书——其中有些也是我自己买过、
读过或喜爱的——更有一种温暖的感动。 真的非常感谢。 另外顺便回复一下出差在外的博友,
本活动下月初才截止, 晚些发相片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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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时常会羡慕年轻人, 其实年轻人将要度过的一生未必比老人已经度过的一生更快乐或更有质量。
只是再好的东西到了落幕时也终究比不上怀着希望去迎接未知。 旅游归来,
在码头看见整装待发的下一波游客时,偶尔也会生出类似的感慨——当然, 回家也不差, 因此程度上远不如老人之羡慕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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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周末的午后, 趁小孩学画画的间隙, 与家里那位到 Panera Bread 点了两杯绿茶。
下完单后店员错将我们遣往旁边的柜台取茶, 我去了一看, 那里给的是冰茶, 于是回原柜台更正。
店员立即道了歉并开始退钱, 她操作时我见收银机上显示的是全额, 就提醒说热的绿茶我还是要的,
退个差额即可, 她说这次的茶不收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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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关于政治也有相当精辟的见解 (相对于那个时代而言):
“忠诚及对国王的宣誓效忠仅限于法律赋予国王的范围之内。 因为倘若忠诚及对国王的宣誓效忠超出法律的要求,
我们不如宣誓自己为奴隶, 国王为独裁。 而遵照法律, 则我们虽宣誓效忠却依然是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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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人人都知道爱因斯坦当过专利局职员, 却很少有人知道法国科学大师庞加莱 (Henri Poincaré)
当过矿业工程师。 在 1879 年的一次矿难之后, 庞加莱甘冒生命危险第一时间下井查清了事故原因,
并提出了改进意见 (他的意见被全部采纳)。 美国物理学家戴森曾经赞许说,
庞加莱直到晚年依然有昔日冲下矿井那样的无私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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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一则美国科学哲学家库恩 (Thomas Kuhn) 的小故事。 美国物理学家戴森对学术争论有一个有趣而精辟的评价:
门徒往往比创始人更教条。 他回忆说自己有一次参加一个科学史会议,
库恩的门徒在发言中以极端而夸张的形式阐释库恩主义, 结果坐在后排的库恩本人高声打断道:
“你们这些人必须明白一件事: 我并不是库恩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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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其实不太会辩论, 倘有中国网民内斗水准的十分之一, 当拥有横店、 党史、
毛版《开罗宣言》等一大堆宣传劣迹的一方抨击另一方歪曲历史时, 后者早拿前者的累累劣迹回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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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魔鬼词典# 【规章制度】 在某些国家, 规章制度的存在是为了告诉人们哪些方面需要走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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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爱丁顿对光线偏折效应的观测 支持了广义相对论之后,
爱因斯坦在给爱丁顿的信中提到了广义相对论的另一个效应: 引力红移, 并表示
“倘若证实自然界中不存在这一效应, 则整个理论必须被抛弃”。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
显示科学家对待自己理论应有的态度, 与民科之流毫无实证就大吹大擂的态度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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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电动力学是在狄拉克理论的基础上辅以重整化等手段发展起来的。 戴森在其中起到了帮助,
他回忆说在量子电动力学得到了实验支持后他有一次问狄拉克对这一理论进展是否满意。
狄拉克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回答说: “我也许会觉得这些新想法是正确的——假如它们不是如此丑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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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点旅游观感: 游轮上有挺不错的表演, 如乡村歌曲及类似单口相声的 comedy。 其中 comedy
的 “包袱” 密度不亚于郭德纲相声, 手法也老练, 且与观众有大量的即兴互动, 对演员要求似更高,
形式则似为国内所无。 回来后出于好奇查了查那几位演员, 诧异地发现其 twitter 粉丝数只有几十至几百,
比国内的 N 线 (N>3) 演员还远远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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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 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威廉·劳伦斯·布拉格 (William Lawrence Bragg) 对量子世界有一句很有嚼头的概括:
【未来的一切都是波, 过去的一切都是粒子】 (everything in the future is a wave,
everything in the past is a part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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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曼在讲课时如何称呼 “费曼图”? 加州理工学院 (费曼所在大学) 的物理学家 David Goodstein
回忆说当费曼在黑板上画完费曼图后, 转身对学生们坏笑道: “And this is called THE diagram!”
课堂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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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曼曾在给一位因没有机会研究大问题而苦恼的学生的信中写道: “我研究过无数你也许会称为卑微的问题,
但我乐在其中, 因为我有时能部分地成功…… 没有什么问题是太简单或太平凡的, 只要我们真地能在上面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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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 年夏天, 瑞士科学史学家 Speziali 在日内瓦大学的数学图书馆当助理,
他注意到每周四早晨都有一位小个子老人风雨无阻地来到图书馆, 沉浸在书海里。 渐渐地,
他与老人熟悉起来并开始了交谈, 直至后者去世。 那老人便是爱因斯坦的 “亲密战友” 贝索。
Speziali 后来编撰了爱因斯坦-贝索通信集——可惜没有英文版。
老了, 能沉浸在书海里, 能有些深爱的事情可惦念, 是一种幸福。 当然,
有一位像爱因斯坦那样的挚友兼 “笔友” 更是幸福——读过通信集的美国科普作家 Jeremy Bernstein 介绍说,
越到晚年, 贝索信里的科学概念越迷糊, 而爱因斯坦耐心地给他写越来越长的回信, 谈科学和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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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曼曾替加州 “教委” 审定教科书及教师手册, 在反馈意见中提醒说要注意与教科书不一致不等于错误,
否则学生有可能受到错误批评。 若干年后, 这种情形落到了他女儿头上:
她因一道代数题的解法与教材不同而受到批评。 费曼去理论, 反被老师斥为不懂数学,
一气之下让女儿不上那老师的课, 由他自己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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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问一群研究生, 他们之中谁最聪明, 估计没人会说自己; 如果问几个五岁小孩,
他们之中谁最聪明, 则大都会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最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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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 年 3 月 15 日, 挚友贝索去世, 爱因斯坦在给贝索家人的悼唁信中写道: “现在,
他先我一步离开了这个奇异的世界。 这没什么意义。 对于我们这种相信物理学的人来说, 过去、
现在和未来的区别不过是一种顽固而持久的幻觉。”——一个月后, 爱因斯坦也 “离开了这个奇异的世界”。
爱因斯坦去世半个世纪后, 由霍金主编的爱因斯坦的一本文集就用了信中这句 “顽固而持久的幻觉”
(A Stubbornly Persistent Illusion) 为书名。 我欣赏这个书名, 它继承了爱因斯坦对人生的一种看法,
同时又有一种不把他作品神圣化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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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随手翻阅李秋零译的《康德书信百封》。 第一封信是给欧拉的, 但有些译文怪怪的, 比如
“鉴于阁下您的重大成就, 世人对您负有普遍的义务” (世人对一个人负有义务?), “得到您或公开、
或极其珍贵的判断” (“公开” 与 “极其珍贵” 并不互斥, 用 “或” 字在逻辑上不妥),
不知原文如此还是翻译奇怪。
承博友找来了英文版, 英文版的两处含义都是合理的 (前一处是 “世人从您这里普遍受益良多” 之意,
后一处是 “公开发表或私下给我您的珍贵判断”)。 虽然李秋零译本是从德文原版直译的
(这是我买它的主要原因), 但从含义的不合理及与英文版的比对来看误译的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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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旅游小观感: 波多黎各 (Puerto Rico)、 美属维尔京群岛 (US Virgin Islands, 不知为何没有意译为处女群岛?:-)
等美国属地的本地导游提到他们与美国的关系 (没有美国总统选举的投票权, 但本地收入不用交美国联邦税)
时仿佛有一种调皮小孩提到家长的意味: 既自豪于不用交联邦税的 “成人感”, 又以是美国属地为荣。
有博友提到波多黎各反感美国的人也不少, “尤其以大学体系内的人为甚”——这不奇怪 (虽然后半句对不对我不知道),
我的观感只限于我见过的导游,
一个国家有各种观点很正常, 就像在中国, 批评政府的人自以为替百姓说话, 其实头一个不买帐的往往就是百姓。
没有政治野心的人无论在观感还是观点上, 都最好不要以代表人民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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