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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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 (并且也吐过很多次槽), 金老爷子的新修版是一种破坏原著的弄巧成拙。 当然,
从积极的方面讲——估计也是老爷子的动机之一, 新修版做了尝试, 试图消除某些硬伤。
但小的 (只比错别字略大的) 硬伤虽可消除, 大的硬伤则往往顾此失彼, 消除得并不漂亮。
比如《射雕英雄传》有这样一个硬伤: 黄药师从周伯通处夺得《九阴真经》下卷, 后被陈玄风偷走,
只由黄夫人替他重新默写了七八千字。 陈玄风偷经后, 则将秘要刻在胸前皮肤上, 毁去了原经。
后来郭靖记诵的是上卷的全文外加下卷的秘要。 但当黄药师拿那七八千字的下卷经文来考较欧阳克和郭靖时,
郭靖 “所背经文, 比之册页上所书几乎多了十倍, 而且句句顺理成章, 确似原来经文”。 由于下卷只是秘要,
不可能 “比之册页上所书几乎多了十倍”, 更不可能 “句句顺理成章, 确似原来经文”,
因此郭靖所背当为上卷, 跟黄夫人默写的下卷该是牛头不对马嘴。 为消除这一硬伤,
老爷子将黄药师从周伯通处夺得的改为全经而非只是下卷。 但如此一来,
原著中黄药师因 “那真经只有下卷, 习之有害” 为由不练真经就说不通了, 老爷子遂将之改为了
“黄药师自负得紧, 他说重阳真人得了真经不练, 他黄药师倘若照练, 岂非远远不如我师哥, 因此他也不练,
只不过要想通真经中一大段古里古怪的话的含义”。 原来夺经 “只不过要想通真经中一大段古里古怪的话的含义”,
哪怕不嫌这理由搞笑, 也有一个黄药师何以事先知道真经上会有一段 “古里古怪的话” 可供他 “想通”
(从而值得夺经) 的问题…… 这虽已不再是硬伤, 但转折得实在 “硬” 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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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句精辟的话: 「真相是残酷的, 但只是对被谎言奴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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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一幅图, 很简明地表示出了一个角所对应的六种三角函数的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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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朋友圈看到一则八卦, 从教育首富的变迁看中国的走向, 视角很独特, 据说出自 “中国大陆百富榜”
的创始人胡润, 大致内容是: 十几年前, 中国的教育首富是俞敏洪, 主打的是英语,
因为英语被认为是人才竞争的关键; 五年前, 张邦鑫取代了俞敏洪, 其主打机构 “学而思”
本质上是 “满足中国家长让孩子在国内进好一点的学校的需求”; 两年前, 张邦鑫被李永新超越,
后者的主打领域变成了公务员培训。 如果说英语代表着面向世界, 那么公务员培训则如同
“学而优则仕” 的科举——或者用八卦所引的胡润的话说, 是 “回到两千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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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能说真话的地方, 这种类型的虚伪就会泛滥。 苏锦梁 (香港商务及经济发展局局长) 需要为
“方便出境探家人” 而 “选择复必泰” (即打辉瑞疫苗), 其他高官及有门路的人难道就没有家人在境外吗?
他们大都也要 “出境探家人”, 从而也得 “选择复必泰”——虽然, 他们当然也是 “偏向中国制疫苗” 的。
真正不仅嘴上 “偏向中国制疫苗”, 胳膊上也只能打中国制疫苗的其实是大陆小老百姓, 无论他们是否也需要
“方便出境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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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引力理论中还学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经验事实的汇集无论多全面, 也绝不可能引致如此复杂的方程式。
一个理论可以用经验来检验, 但是并没有从经验构筑理论的道路。 像引力场方程这样复杂的方程式,
只有通过发现逻辑上简单的数学条件才能找到, 这种数学条件完全或几乎完全地确定了方程式。」——爱因斯坦
这段文字可视为爱因斯坦对科学哲学中有一定争议的所谓 “美学判据” 或
“简单性判据” 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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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我相信上帝 (其实我是不信的), 并且正在为善恶不分而苦恼, 我就会请求上帝让我聪明到足以明辨是非的程度,
而绝不会请他让我愚蠢到让人家给我灌输善恶标准的程度。」——王小波 (“思维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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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这东西, 对读者来说, 应该是读者选择文字, 对作者来说, 则应是文字选择读者。
设若不然——若读者必须读自己不爱的文字, 或作者必须投读者之所好, 都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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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朋友圈看到几幅漫画, 分享一下文字部分:
「老公, 我很胖吗?」
『不会啦, 你这样刚刚好。』
「那我饿了, 抱我去冰箱那儿吧。」
『你等我一下, 我去把冰箱搬过来!』
男人和女人逛街有明显的区别: 男人是缺什么逛什么, 女人是逛什么缺什么。
「你要娶我女儿? 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你凭什么说 娶就娶?」
『你才养了她二十几年, 我娶她之后要养她四五十年, 还要养你二三十年……』
「快带走!」
人到了中年就是一部西游记: 孙悟空的压力, 猪八戒的身材, 沙和尚的发型, 唐僧的碎碎念,
还有最重要的, 是离西天越来越近了……
「老公, 大二时追过我的男生想约我吃饭, 你介意吗?」
『你当时体重多少?』
「48 公斤左右。」
『去吧, 让他断了念头也好!』
现代父母最担心的事: 儿子下载了什么东西? 女儿上传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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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早晨 10 点多出发, 赴 Port Jefferson, 在一家日本拉面店吃了午餐, 然后在海湾一带散步。
Port Jefferson 是一个码头, 有去康州 (Connecticut) 的渡轮。 在过去大半个世纪里,
在长岛和康州之间建桥的方案屡次被提出, 却屡次遭否决, 使渡轮这种老土的交通工具 “千秋万载”。
否决的一个主要理由是破坏景观。 但其实, 景观是很宽泛概念, 现代桥梁又何尝不是景观, 甚至何尝不是美景呢?
旧金山的金门大桥若让那批人来审, 怕也是要遭否决的, 如今却是公认的美景。 更何况, 真要论景观,
Port Jefferson 的一座发电站倒真是破坏景观的, 几根高耸入云的烟囱是无论什么审美观都审不出美来的。
不过除去那座发电站, Port Jefferson 那傍着小山坡的海湾确实很美, 加上阳光也明媚, 让人心旷神怡。
在海湾散步一个多小时后, 启程赴 Huntington 去逛一个古董跳蚤市场, 并买了几只非常精巧漂亮的微型钟
(每只才两元, 初看还以为 $2 实为 12 或 22——因为那似乎还更合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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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幅基于美国卫生及公共服务部 (HHS) 数据绘制的图, 显示出 2020 年大选中的特朗普
(共和党) 支持者系统性地比拜登 (民主党) 支持者更排斥 COVID-19 疫苗。 图中越红 (越靠右)
的数据点代表特朗普支持者比例越大的州, 越蓝 (越靠左) 的数据点代表拜登支持者比例越大的州,
越往上表示排斥疫苗者的比例越高, 越往下表示排斥疫苗者的比例越低。 两者
(即政治倾向与排斥疫苗的程度) 之间的相关性相当明显。 这幅图显示出美国社会的一个极大的隐忧,
那就是两党中的一个党 (即共和党) 的支持者系统性地更不信任——甚至反对——科学, 系统性地偏于保守和愚昧。
这种格局若不改变, 则未来的美国要么继续维持这种大比例的愚昧, 要么出现两党此消彼长的演变,
前者削弱科学的效力, 后者削弱两党制的政治制衡效力, 都不是最佳未来。 科学的追求是 “真”
而不是政治, 以这样一个领域作为两党分野之一虽有历史缘由, 毕竟是历史遗产里的愚昧部分,
理应摒弃。 美国的两党只有在支持科学上保持一致, 将分歧与制衡放在社会领域, 才是明智的。
与排斥疫苗的支持者不同, 特朗普自己及家人却是打疫苗的, 就像当年他自己得 COVID-19
时是既不注射消毒剂也不用他鼓吹过的 Hydroxychloroquine 的。 自古善于煽动、
利用乃至培育愚昧者的人自己往往是人精, 绝不跟支持者吃同样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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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数学文化》 2017 年第 4 期毕。 在一篇题为 “旧时人物旧时书” 的文章里读到几句作家刘震云谈数学的话,
很有趣, 也很赞赏, 分享一下:
「这个民族的思维特别容易把一件事说成另外一件事, 接着又说成第三件事……
在日常生活中, 我们的思考习惯特别容易大而化之, 说不清楚事情的逻辑。
我觉得作家的责任, 就是从别人说不清楚的地方开始把它说清楚。 而有些人说不清楚,
就是因为他数学不好。」
「数学是对细节、 逻辑推理要求最严密的科学, 不然你演算了五页稿纸, 最后小数点点错,
就全错。 对作家来说, 处理好句与句之间的关系、 段与段之间的关系, 都需要这种严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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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C 和 FDA 于 4 月 13 日建议暂停施打 J & J 疫苗后, 经评估又于 4 月 23
日取消了暂停。 取消的理由有两条: 一是 J & J 疫苗的益处远超过被称为 TTS
(Thrombosis-Thrombocytopenia Syndrome) 的副作用带来的风险; 二是 TTS 只要不像之前那样被混同于普通血栓,
是可治疗的。 不过媒体——包括试图鼓励民众信任疫苗的媒体——的报道大都侧重于第一条。 其实从大众心理的角度讲,
第一条只是说明 COVID-19 给不打疫苗者带来的重症和死亡风险远大于 J & J 疫苗带来的
TTS 风险, 却不足以打消对 J & J 疫苗的担忧——因为对个人来说, COVID-19
的风险是部分可控的——可通过个人的小心来降低, J & J 疫苗带来的 TTS 风险却是不可控的。
人往往是对不可控的风险有更大的恐惧——哪怕实际概率更低。 反倒是第二条——即 TTS 是可治疗的,
对于打消担忧会有更大的作用, 因为治疗是一种可控的措施。 当然, 通过对区区十几例副作用作出的判断
(包括 TTS 可治疗这一点) 本身是否可靠, 尚待时间检验, 这种意义上的风险依然有一定的未知性。
顺便说一下, 已有 Pfizer 和 Moderna 的美国之所以仍在乎效力较低的 J & J (同时却并不用效力跟 J & J
相近的 AstraZeneca), 是因为: 1. 温度要求不苛刻, 对偏远地区更便利 (这一特点 AstraZeneca 也有);
2. 可少打一针, 对不喜打针者、 针头恐惧症者及难以保证第二针的流浪者等更适用 (这一特点为其他疫苗所无, AstraZeneca
的效力虽跟 J & J 相近, 却仍需打两针); 3. 对南非变种有近乎同等的效力 (这一特点为 AstraZeneca
所无, 后者对南非变种基本无效); 4. 避免住院和死亡的效力接近 100% (这一特点 AstraZeneca 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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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今天是长岛 “餐馆周” 的第一天, 在一家名为 “Havana Central” 的古巴餐馆吃午饭, 可选的品种不多,
但味道不错, 印证了这些年我对餐馆的一个体验, 即无论何种风味, 只要餐馆好, 大都不会失望。
比如早年对印度餐馆的印象差到害怕的程度, 觉得一进门就有一股中人欲倒的咖喱味,
但后来去过一些好的印度餐馆, 印象完全改观了。
下午赴 Long Beach, 此地的木栈道去年走过一部分,
系从东侧开始, 至中部而止。 此次便由中部开始, 径往西行, 终于走完。 返程时下到海滩, 踩沙而行。
由于未到旺季, 兼之早晨下过雨, 天凉风大, 阴晴不定, 游人特别少。 坐在延伸到海里的岩石上,
听着万古不息的浪涛之声, 远望空旷的岸线, 或仰看一架架飞往肯尼迪机场的飞机, 颇感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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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已厉害到蔑视西方标准的大国, 却比任何其他国家更眼馋诺贝尔、 奥斯卡……
一再盼着出几个能弘扬民族主义的获奖者, 却只一再弘扬了防火长城。
出现这种现象其实并不奇怪。 正如胡适所言: “没有学术自由, 哪里谈得到学问?” 学问如此,
艺术亦然, 甚至反过来亦然: 攀上学术和艺术巅峰的人大都受益于学术自由, 从而也珍视学术自由,
宁愿让自己变成敏感词也不屑附从于没有学术自由的国家, 也就并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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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每晚看一集 Star Trek: Voyager, 不知不觉看到了第 6 季。
最新所看的两集——第 6 季第 12、 13 集——都有些意思。 前者——Blink of an Eye
(眨眼之间)——讲述一个时间流速比外部世界快几万倍的行星, 让 Voyager
在几天之内见证了该星球上的智慧生物从原始部落发展到星际时代的过程。 我一向喜欢有时间感的剧集,
此集也不例外——虽然此集有一个 fine-tuning 问题: Voyager 何以如此凑巧恰好在那几天到达该行星附近? 设若不然,
则看到的将要么是非智慧生物, 要么是远比自己发达的超级智慧生物 (抑或是那种生物自行灭绝后的遗迹)。
后者——Virtuoso (演奏家)——则颇有幽默色彩,
讲述一种从不知音乐为何物的高度发达的智慧生物被 Voyager 上的 Doctor 的音乐才能所迷醉,
使后者成了超级巨星且貌似收获了爱情, 但后来那种智慧生物研发出了比 Doctor 更优越的音乐全息程序
(Doctor 也是一种全息程序), 使 Doctor 的明星生涯戛然而止。 这一集对我来说的一个有趣之处是:
那种智慧生物对音乐乃至一切的理解都是技术性或数学性的, 这一点类似于我
2015-12-21 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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