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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四年中国散记

(2024.12.07 - 2024.12.16)

- 卢昌海 -

出国这么多年以来, 如果说疫情缔造了最长时间 (四年多) 不曾回国的纪录, 那么疫情后的今年则创下了回国最频繁的纪录: 于一年之内回了两次国。 这两次一次是年初, 另一次——即这次——则在年末, 都是为了参加《数学文化》的编委会议。 只不过年初那次没参加成, 这次则参加成了——地点在珠海。


跟疫情前相比, 中美之间的航班大为减少, 且迄今尚无回升迹象 (一方面是因中美关系变差了, 另一方面则是多了俄乌战争这一技术性的不利因素)。 具体到这次回国, 在比较了从纽约到珠海及到周边的深圳、 澳门、 香港的航班后, 我发现飞香港是最方便的 (不仅无需转机, 飞行时间最少, 出发和抵达时间最方便, 费用也最便宜…… 简直是占尽了全部优点), 甚至可以说是唯一方便的。 除珠海外, 这次也去了杭州。 在综合考虑了时间、 费用及与从香港返回纽约的航班相衔接等因素后, 我发现去杭州也是从香港往返最方便, 于是形成了纽约‒香港 (飞机)、 香港‒珠海 (汽车)、 香港‒杭州 (飞机) 这样 “三进三出” 香港的特殊行程。


在这行程之中, 珠海、 杭州、 香港三座城市各分得了两个整天 (其余时间皆在途中), 会友、 参观、 游览、 买书可谓四大 “主题”, 而在 Mastodon 和 Bluesky 发布微博 (以 Mastodon 为主, 因那里的字数限制较宽, 且可修改, 便于想到什么随时添加) 则堪称 “作业”。 这篇 “散记” 便是在那些微博的基础之上, 合并、 修订、 扩充、 配图而成的。

12 月 7 日

从纽约的肯尼迪国际机场 (John F. Kennedy International Airport) 出发, 乘国泰航空公司 (Cathay Pacific) 的航班抵达香港, 旋赴珠海, 参加《数学文化》编委会的活动。

这是今年的第二次回国。 一年之内回国两次是出国数十年来的首次, 算略补疫情之缺 (不过次数虽多, 加起来的总时间其实还不到以往的一次)。 如今中美之间的航班境况比疫情前差多了, 部分是因中美关系恶化, 航班减少, 部分是因俄乌战争导致西方与俄罗斯相互关闭领空, 航程变长。 在这种情况下, 既能穿越俄罗斯领空又较少被美国排斥的国泰航空公司算得上是香港在东西方之间的残存优势。 不过优势归优势, 从纽约到香港的直飞仍要十五个小时左右, 是我迄今乘过的最长的直飞航班。 在飞机上看了两部很有趣的动画片: Spy × Family Code: White (同一系列的动画短片以前曾陪小朋友们在家看过一些) 和 The Castle of Cagliostro (此系宫崎骏执导并参与创作的早期动漫, 有一种不随时间褪色的精彩和精美)。

抵港后的入境队伍比年初那次长得多——主要是 “境外势力” 与持中国护照者 “同流合污” (统称为 “Visitors”) 的队伍特别长, 排了约五十分钟。 BTW, 由于时区的差异, 出发时是纽约的 12 月 6 日上午, 抵达时却已是香港和珠海的 12 月 7 日下午。

12 月 8 日

在珠海住的是香山邑酒店。

时差之故, 起得特别早, 打开电视随意换着台。 忽看到浙江卫视的一个名为《南宋》的系列片正在讲数学家秦九韶 (1202 ‒ 1261), 遂停下来看了几分钟。 据片中介绍, 秦九韶见乡民过河不便, 就设计建造了一座桥, 后世称为道古桥 (“道古” 是秦九韶的字), 该桥一直用到了二十一世纪初…… 听到这里, 不禁吃惊, 一是惊其耐用 (从十三世纪用到二十一世纪), 二是惊觉不祥——就好比强调一个人活到了二十一世纪初, 则此人多半是死了。 果然, 片中接下来就说, 随着城市建设的推进, 道古桥被拆掉了…… 没想到二十一世纪的杭州居然发生过这样一件类似昔日北京拆城墙的事情。 北京拆城墙一事, 多年来哪怕 “主旋律” 似乎也久已持痛惜态度, 杭州居然还重蹈覆辙, 可叹。

********

除参加《数学文化》的编委会议外, 今天主要是在珠海唐家湾镇参观跟早期留学有关的纪念馆或旧居等——虽大都是年初就已逛过, 且在 “二〇二四年东京散记 (附中国二日)” 一文中提到过的, 但跟其他编委一同逛, 人多势众兼之配了导游, 跟上次的信步闲逛还是很不相同的。 中国的早期留学主要是指 1872 ‒ 1875 年间的四批 “留学幼童” 及 1909 ‒ 1911 年间的 “庚子赔款留学生”, 其中珠海地区 (旧称香山, 含现在的珠海、 中山、 澳门等) 的占比举足轻重 (原因一是有 “中国留学生之父” 美誉的容闳是珠海人, 带动了该地区的留学风气; 二是该地区的下南洋风潮淡化了民众对外部世界的恐惧——那种恐惧在当时中国的很多地方是盛行的)。

不过今天的最大收获乃是结识了首度会面的《数学文化》编委丁玖教授, 并得到了他的《走出混沌:我与李天岩的数学情缘》一书的签名题赠本。 丁教授的文章在《数学文化》上拜读过不少, 是我素来欣赏的, 李天岩则是丁教授的博士导师。 此书是李天岩去世后丁教授精益求精五度修订才付梓出版的缅怀之作, 我在与会之前就 “盯上” 了。:-)

12 月 9 日

今天参观了有 “晚清全面看世界第一人” 之称的澳门人士郑观应的故居及生平史迹展。 这两天的参观有一个收获, 那就是意识到了港澳两地不仅在改革开放时期为大陆做出过巨大贡献, 而且早在清末民初就曾以开启民智的方式对大陆产生过深远影响。 细分一下的话, 在两地之中, 清末民初那次是澳门的贡献更大 (因香港开埠晚得多), 改革开放时期则是香港的作用大得多 (因彼时香港的经济规模大得多)。 郑观应有一部名著叫做《盛世危言》, 呈给清光绪帝后颇得赞赏, 印了两千本 “分散臣工阅看”。 相比之下, “庆丰帝” 治下若有人敢写 “危言”, 不仅不会有 “分散臣工阅看” 之礼遇, 恐怕当场就会被禁言封号……

********

此次行程的珠海站已至尾声, 有两点值得补述:

1. 在不止一个景点看到了防暴设备 (左侧相片摄于 “郑观应生平史迹展” 的大门内侧), 含一面盾牌及一柄我叫不上 “学名” 的叉子 (大约是便于跟执法对象保持 “社交距离”)。 这设备并非摆设, 我在旅馆附近、 “日月贝” 广场, 乃至坐车路过的一所学校门口都见到过手持此种设备的安保人员——他们有的还戴着头盔, 穿着防弹或防刺背心。 这种景象以往回国时从未见过, 不知是不是前一阵发生在珠海的开车撞死数十人的惨祸之后的强化措施。

2. 除先前提到过的丁玖教授的大著外, 还得到了游志平博士 (笔名万精油) 的《数苑趣谈》和王涛博士的《中国计算数学的初创》。 这两本书皆属 “天元数学文化丛书”, 与《数学文化》杂志有 “共享” 主编之渊源 (美中不足的是, 两本书居然一本平装一本硬面精装, 在成套感上不无缺憾——但也可能只有像我这种昔日集邮的人才会在意)。 这两本书的作者皆为友人——其中游志平博士虽尚未谋面, 却久已是微博好友, 且同在美东, 同为编委 (可惜此次他没有参会), “逮” 住了请其签名当是早晚之事。:-)

12 月 10 日

早晨从珠海返回香港, 然后飞杭州。

算上年初那次, 今年已在香港和珠海之间走了两个来回, 每个来回都是经港珠澳大桥——总计四趟。 这四趟走下来, 可以比较有把握地说, 港珠澳大桥的车流量很小。 这观感也被前两天陪同我们的导游所肯定。

飞杭州的航班并未满座, 我旁边靠窗的座位恰好空着, 成了我的观光席。 更运气的是, 航程的前三分之一左右几乎无云, 能直接看到地面。 那段航程在广东和福建上空, 下面为丘陵, 有些区域几乎是山丘间所有的平坦区域都被密密麻麻的房子所覆盖, 可见中国的人口虽已开始负增长, 但基数是真的很庞大。

由于是从香港飞杭州, 还得再排一次海关队伍——居然也很长, 不过欧美面孔极少, 除东亚外基本是印非拉的天下, 跟过去已大不相同。 此次回杭州与上次隔了六年多, 杭州机场新建了一座巨无霸的 T4 航站楼, 地铁也延伸到了机场, 基础设施的规模之大建设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说到杭州的基础设施, 可以补充一个数据: 我在 “纽约的轨道交通” 一文中曾拿北、 上、 广、 深四大城市的地铁系统跟纽约的进行比较, 但我最近查了一下, 杭州地铁的线路总长已达 516 公里, 跟深圳地铁的 555 公里已相当接近, 在同类城市中可能算遥遥领先的)。

12 月 11 日

这次到杭州的一件主要任务是更换银行卡: 我的国内银行卡早在疫情期间就莫名其妙无法取款了, 又过了大半年, 则死得更透了——因卡本身也过期了。 不仅如此, 开卡时绑定的国内手机也已放弃。 因此对换新卡是否会遇麻烦, 心里着实没底。 好在实际上很顺利: 手机不是非绑不可的, 且只要不保留卡号, 当场就可拿到新卡 (保留卡号则一周后才能取卡, 对我来说是没法等的——因为我在杭州只停留两天)。

上午办完银行卡的事, 顿觉轻松, 下午便到延安路新华书店逛了逛, 发现自然科学类只剩科普书了。 估摸着店员不会知道 “学术书” 或 “专著” 之类的提法, 就问有没有大学教材, 店员指了个方向。 我过去看了下, 发现全是高考资料, 于是跟店员说不是考大学用的教材, 而是大学本身的教材。 店员愣了愣说那就没有了, 并且补充了一句 “大学没有教材”。:-)

********

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数码加网购的时代, 到新华书店寻找自然科学类学术书其实是寻找一种注定要逝去的记忆。 在记忆里, 不仅小时候, 甚至出国后的很多年里, 大型的新华书店里不仅有自然科学类学术书, 有若干年甚至还可看到影印版的外文学术书。 我一到书店, 不由自主就会想要寻找那样的书架。 但实际上, 那样的书架大概在世界各地都处于消逝之中——比如在纽约的 Barnes & Noble 书店里, 自多年前的五大道旗舰店关闭后, 自然科学类也基本只剩科普书了 (偶有例外, 大都是 Dover 出版社的平价学术书——多系老书重版)。 有鉴于此, 今后将不再记叙到书店寻找自然科学类学术书未果之事, 不过若哪家书店居然仍有, 我将为之点赞——尽管也许是赞一次少一次了。

12 月 12 日

今天先在武林广场一带转了转, 然后从武林门运河码头乘水上巴士至拱辰桥, 沿途拍了些视频, 回纽约后有望为我那懒散停更已数月之久的 YouTube 频道增添点动静。 拱辰桥在小时候的记忆里是很偏远的地方, 是当时 51 路电车的终点站, 要坐到快晕车的程度才能抵达, 如今则早已楼群密布。 在桥上及运河边逛了一会儿后, 又乘水上巴士至信义坊, 那里离我旧时的一个住处不远, 从而比较熟悉, 甚至可以说是看着它建起来的, 有旧地重游的亲切感 (虽然整个杭州对我来说都是旧地重游, 但仍有些地方是更 “旧地” 一些的)。 运河边总体上建得不错, 虽鲜有真正的古建筑 (因为真正的古建筑是一旦没了就永远没了, 如同光阴之无法回转), 仍多少勾勒出了一些古城风情。 午饭在信义坊找了一家 “杭帮菜”, 当了一回 “孤独美食家” (前几天多有友朋相伴, 自今天起是彻底独行) ——那一带人气不佳 (希望只是未逢周末之故), 开门的店铺不到一半, 但这家 “杭帮菜” 味道不错, 值得夸一句 “美味しい”。

下午赴文二路的博库书城。 这大概是目前杭州最大的书店, 起初记得是叫文二路图书大厦, 改成现在这名字已很多年了。 特别高兴的是, 这家书店满足我之前所说的为之点赞的条件。 另一件让我高兴并值得点赞的事情是: 与博库书城隔马路遥遥相对的地方一家 “特价书超市”, 店面虽小, 却历尽了包括疫情在内的劫波依然存在。

逛罢书店还剩点时间, 便到西湖文化广场转了转。 那里的模样跟以往大不相同了: 原本开阔——因而才称得上广场——的地方扎起了好几片大棚, 在卖土特产之类的杂货。 这让我想起这两天所住的歌德大酒店, 堂堂的五星级宾馆, 欧化的名字欧化的装饰, 却偏偏在大堂里辟出一片地方卖杂货, 很有一种穿西装配草鞋的意味。 最后, 回旅馆的途中在延安路上见到一家 “乌托邦书店”, 离延安路新华书店不远, 可惜已无时间造访了。

********

前面提到的西湖文化广场上的那些卖东西的大棚之中, 有一片号称是卖俄罗斯商品的, 广告牌上写了一句 “战斗民族硬核好物”。 其实我听说 “俄爹” 的东西大都粗糙而昂贵, 不是什么 “硬核好物”, 倒往往是用来割 “人傻钱多” 的硬核韭菜的。 而那个所谓 “战斗民族” 的最大战利品则正是从韭菜儿子那里抢得的……

12 月 13 日

今天的早餐店

今天的早餐店

将于今天中午离开杭州, 再赴香港 (此次回国将因此而 “三进三出” 香港), 就杭州之行再补述几点:

1. 天气真冷——虽还没到杭州最冷的时候, 却已迫得我穿上了纽约出发时的全套行头。

2. 电动车真多——连人行道上都偶尔会有。 以前可能因季节不同而不曾注意到的是, 很多电动车配了一种如同倒扣的棉大衣 (外加棉手套) 那样的保暖 “设备”, 简单而实用, 真是太有才了。 想起当年在瑟瑟寒风里骑自行车的情形, 真希望那时也有这个。

3. 这两天所住的歌德大酒店毗邻杭州站 (曾是杭州唯一的大型客运火车站, 杭州人称之为城站), 从位于 28 楼的房间眺望火车站, 看到贴沙河对岸原本破旧的区域已建起大片高楼, 有那样的人气为依托, 感觉杭州站有可能会跨河建一个站前广场, 成为像上海站及很多新建车站那样两侧皆有广场的车站。 不过另一方面, 我眺望杭州站时从未见到火车, 显示出车次似乎不太密集——起码在我有空眺望的早晨和晚间时段不太密集, 应该已无昔日 “一站独大” 的地位了。

4. 这次回国用的是跟年初那次相同的亚洲电话卡 (Asia Travel SIM Card)。 当时就已注意到该卡在珠海不受 Great Firewall 的限制, 此次在杭州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在珠海时我还猜测会不会是在用港澳的网络, 在杭州则只可能用的是中国大陆的网络 (从网络名上看是中国联通)。 看来 Great Firewall 是信号层面之外的东西, 是只加在国内用户头上的某种过滤。 BTW, 虽然买了电话卡, 在旅馆时依然尝试过旅馆的 WiFi, 结果是一联上就自动跳出百度, 于是忙不迭地切断了。

********

顺利抵达香港——系 “三进三出” 之第三进。 登机前在杭州机场逛了逛。 这个机场从地铁站到 T4 航站楼都建得很大, 且因人少而显得更大。 国内的基础设施能搞得如此之大, 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得益于人工便宜。 像每个地铁站起码养十几个日常工作人员那样的 “配置”, 在人工昂贵的地方是难以维持的 (作为比较, 纽约的很多地铁站一个日常工作人员都没有——当然, 那样的极端倒也并非优点, 纽约地铁的治安差与之就不无关系)。

在香港入境是下午两点多, 跟几天前的那次几乎完全一样, 但今天的队伍没那么长, 花费的时间不到那次的一半, 不知是不是周五之故 (那次是周六)。 从杭州到香港, 以硬件而论前者已毫不逊色, 但就人气而言, 香港机场可比杭州机场的 T4 航站楼好太多了, 简直有如杭州街头的热闹比之于平壤街头的冷清。 说到人气, 顺便也提一下, 此次在珠海和杭州所住的旅馆都比较冷清: 比如珠海香山邑酒店的建筑规模很大, 却只配了两部小电梯, 但不仅够用, 等候的时间还挺短; 杭州的歌德大酒店也是庞然大物 (高达 33 层), 但我无论在走廊还是乘电梯时都从未碰到过其他住客, 不可谓不冷清。 至于这种冷清是单纯的旅游淡季现象, 还是因五星级酒店在传说中的消费降级里首当其冲, 抑或是其他原因所致, 则非我所能判断。

年初那次一样, 这次返回纽约的航班也是早上的, 要很早就抵达机场 (日子为后天)。 为方便起见, 旅馆也像年初那次一样选在了机场附近——甚至比那次还近, 几乎就在机场旁边。 当然, 说是旁边, 但全世界大机场附近的道路似乎都是像皮亚诺曲线 (Peano curve) 那样弯来绕去的, 直线距离近乎于零也可以绕上十分钟。 这旅馆—— Regala Skycity Hotel ——的大堂非常气派, 且漂亮而优雅, 跟杭州那个 “穿西装配草鞋” 的大堂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香港旅馆的问题是房间比很多其他地方——包括中国大陆——的同类旅馆来得小, 这家旅馆也是如此。 也许是想制造一个不那么小的幻觉, 这家旅馆在走廊和房间里设计了不少镜面, 可谓煞费苦心。:-)

12 月 14 日

住在这种机场旁边的旅馆里, 很多活动——包括吃饭——都往往是借助旅馆的 Shuttle Bus, 以机场为据点展开的 (香港国际机场的餐饮选择还算多, 味道也还行, 价格也许比市中心的普通餐馆贵, 但跟旅馆的餐饮相比仍是便宜的)。 我今天便是从机场出发, 乘双层巴士 A11 至铜锣湾 (最终的目的地自然是书店)。 虽值周末, 但我出发得早, 轻易就坐到了上层最靠前的观景位置。 沿途除观景外, 顺便也拍了些视频。 不过一不留神坐过了站, 下车后徒步穿过维多利亚公园 (Victoria Park) 才回到了铜锣湾 (好在那公园并不大, 故而没费多少时间)。 维多利亚公园颇有些旧了 (有很多区域被圈了起来, 也许正在翻修, 但没圈起来的区域也相当旧了)。

其实非独维多利亚公园旧了, 自 2012 年首次造访以来, 这些年香港给我的总体感觉是: 整座城市都在 “折旧”。 傍晚回程时懒得找巴士站了, 改为乘坐机场快线 (火车)。 但买票时发现两台售票机一台坏了, 另一台写着不收硬币也不能找零。 问题是: 票价 115 港元, 其中的 5 港元是只有硬币没有纸币的。 于是悲剧了: 哪怕我愿意多付 5 港元, 用 120 港元的纸币来买票, 机器也不接受, 直接把钱退了出来。 唯一的出路是到人工窗口去买。 但机器既然坏了, 人工窗口自然就要排队了……

12 月 15 日

前两天在杭州文二路博库书城对面那家 “特价书超市” 买过一本名为《人间小满》的图文书, 作者叫做姑苏阿焦 (BTW, 我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不像人名的笔名, 有如鲁迅所说的 “若假名太近于滑稽, 则足以减少论文的重量” ——虽然倒也不至于较真到妨碍阅读的程度)。 我旅行时买的书一般不会在途中阅读, 因为觉得一旦读过, 再万里迢迢带回纽约就划不来了。 不过有时会挑出一本作为例外, 预备着如果买的书太多, 就读罢丢弃 (虽然也知道那不过是心理上的小把戏, 因为丢弃一本其实减不了多少行李)。 《人间小满》因文字少, 就被挑中了, 摘几句聊作丢弃前的纪念吧:

「小时候我们词不达意, 长大后我们言不由衷。」

「 关心不完的天下大事, 操碎了那颗买白菜的心。」

「知世故而不世故, 处江湖而远江湖。」

「生活之意趣, 在山水、 在美食、 在闲时…… 也在日常这小小的寂寞里。」

「大张旗鼓地宣讲挣钱的方法, 这个钱一定不好挣, 好挣的钱都是悄悄地就发财了。」

********

昨天逛书店时一开始 (即早晨) 人不多, 我还盘算着下午找个地方喝杯咖啡, 吃些甜点。 没想到中午走到街上, 人已多到了 literally 摩肩接踵的程度。 午饭不得不与人拼桌, 至于咖啡和甜点, 除非是站着吃喝, 否则想都不用想了。 这种程度的拥挤, 跟此次逗留恰逢周末应该大有关系。 有鉴于此, 今天决定去一个我有兴趣, 别人却大都不会考虑的冷门地方: 大学。 由于香港大学年初那次已经去过了, 浸会大学和城市大学似乎都太小, 就去了另一家稍有些校园可逛的大学: 香港中文大学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仍是从机场出发, 乘双层巴士 A41 至大圍站, 然后转火车至学校。 在大圍站看到了两台售票机, 一台 “Out of service”, 另一台写着 “節約能源, 暫停使用”, 看来昨天遇到的售票机问题不是孤立的。

跟年初逛香港大学时的完全开放不同, 此次在香港中文大学的门口看到不少警卫, 访客要出示证件进行登记后才可进入校园。 不过进入之后倒是不再有 Big Brother, 甚至也跟逛香港大学时一样, 可随意进入某些建筑, 以借助其内部的电梯——因为香港中文大学的校园跟香港大学的类似, 也有很大的地势起伏, 光靠双脚显然是不够有效的。

********

此次的回国之行已近尾声, 明天将启程返回纽约, 最后照例追记几点:

1. 最近这两次——即年初那次与这次——到香港, 忽然觉得英文在香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或印象中那么通用。 在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时候, 我总是特意用最简单的英文, 却仍有约三分之一的时候, 对方明显听不懂 (只不过借助手势或出示谷歌地图等辅助信息后, 通常仍能解决问题), 而在对方能听懂的情况下, 若是一高兴说几句稍复杂的话, 就仍有不小的概率难以为继。 看来虽在英国治下达一个世纪之久, 香港似乎仍不是一个双语社会——当然, 也或许是因为回归至今亦已有一代人之久, “双语” 已向粤语和国语转变。

2. 要赞一下国泰航空公司 (此次回国的总计四个航班全都是国泰的)。 后疫情时代很多航空公司削减了机上餐饮, 国泰却居然在香港与杭州之间这种航程仅两小时的航班上供应正餐。 此外, 飞机上的小电视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品质很差, 此次几个国泰航班的电视却全是高清的。

由于英文的通用程度似乎不该有短期退化, 电视的高清则似乎不该是这次才能做到的, 因此以上两点都有些让我有些怀疑是不是以前的记忆不够真切, 才以为发生了变化, 不过确实是此次的一种感觉, 姑录于此——就算记错了, 白纸黑字地记下来, 下次就不会再错了。:-)

3. 回国前除对更换银行卡心里没底外, 有些担忧的另两件事是: 用现金是否仍方便 (因为我没有任何国内电子支付手段), 及普通出租车是否仍多 (因为我没有任何国内打车软件)。 这两件事年初那次因时间太短, 加之有人陪同, 皆无实质体验, 此次则有了肯定的答案: 用现金除在杭州旅馆用餐时遇到点小波折 (对方碰巧没法找钱, 要我到旅馆前台兑换成 exact change) 外, 都毫无问题; 挥手召唤的普通出租车也仍都到处都是, 非常方便。

4. 关于国内经济, 我自己所见的诸如信义坊人气不佳或旅馆冷清之类的现象因日子太短、 数量太少, 很难排除碰巧因素。 不过从亲友处听到了一些关于地方政府 (包括传统上比较富裕的地方政府) 拖欠工资或工程款的事例, 甚至还听说了某些省份的稿费发放程序变得远比以往更繁琐——只因地方政府可通过繁琐程序从中抽取一个很小的比例。 这种 “小钱也是钱” 的思路及拖欠工资或工程款的事例都显示出地方财政的不无困难, 或许也从一个侧面折射出总体经济的不够景气。

12 月 16 日

回纽约的航班很空。 但凡长途航班, 我向来是选靠走廊的座位, 以便能随时走动而不必打扰临座 (短途——两三小时或更短——航班则偏好靠窗的座位, 可以在起飞、 着陆及无云时候的飞行途中观景), 不过这回旁边的座位居然空着, 感觉格外舒适 (当然, 总有些人的运气比我更好, 比如独占整排四个座位, 可以像头等舱那样睡觉, 我乘飞机这么多次, 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美事)。 此次的四个航班之中, 纽约到香港和杭州到香港都是满座, 香港到杭州及香港到纽约则都只是半满。

从机上的地图看, 与前往香港时的穿越俄罗斯领空不同, 回纽约走的是不同的航路, 没有经由高纬度地区, 更不是所谓 “极地航线”, 航程照说是更远了, 却似乎通过充分利用高空气流抵消了航程上的不利。 在回纽约的途中, 虽只是间或地看一眼飞行数据, 却见到了我迄今见过的最快的飞行速度: 1291 公里/小时——作为比较, 在这种 10,000 米左右的高空中, 声速只有约 1080公里/小时, 需要利用惊人的高速气流才能让亚音速客机达到那样的速度。

中午时分抵达纽约的肯尼迪国际机场 (由于时区的差异, 出发与到达是同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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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讨论选录

  • Mastodon 网友: aqui   (发表于 2024-12-08)

    其实八十年代到现在以经济建设为理由毁掉的古迹是最多的, 而且跟文革时候的拆砸重点文物相比, 九十年代以来是整体景观性质的毁坏。

  • Mastodon 网友: イケヤ・スバル   (发表于 2024-12-09)

    同樣的裝備, 兩年多前還住在南京、 尚未來日本時就經常在火車站、 捷運站安檢等處看到。 若眞再度有人駕機動車暴走衝撞, 有這些裝備也毫不管用, 壓制手無寸鐵或持一般武器者倒是有效。

  • Bluesky 网友: ‪Majorana費米子   (发表于 2024-12-11)

    所以我比较喜欢旧书店, 那里一般有比较经典的学术书

  • Bluesky 网友: ‪John Lee 宴坐空山人无事   (发表于 2024-12-11)

    总体来说, 现在的人读书越来越少了……

  • Mastodon 网友: 小熊维尼的菜单   (发表于 2024-12-12)

    前几天看到新闻说, 很多 “俄罗斯” 商品其实都是黑龙江那边的。

  • Mastodon 网友: イケヤ・スバル   (发表于 2024-12-14)

    維園圈起來的有看似球場的一片區域, 那邊就是截至二零一九年均每年舉辦六四燭光晚會的所在, 後來就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被迫中斷至今。 去年二月中旬到訪, 彼處即是以鐵馬封閉各入口阻攔進入。

  • Bluesky 网友: wohx0ohy.bsky.social‬‬   (发表于 2024-12-15)

    港英时期可能没有强化英语。 印度曾长期是英殖民地, 也只有上层社会说英语, 而印度本身还没有强大统一的语言 (我有一个印度同事不会说印地语), 像汉语之于中国一样。

  • Bluesky 网友: ‪lyacross.bsky.social‬   (发表于 2024-12-16)

    250 百帕高空风速图 (卢注: 图从略)。 跟你赶上的强大 jet stream 应该差不多。 风速能高到 360 km/h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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