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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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跟人比优势不多, 但其中有一点至为重要: 他们的安乐死未被法律禁止; 动物有获得仁慈死亡的权利。」——米兰·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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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爱因斯坦曾表示自己 30 岁以前未有机会见到任何大物理学家, 而英菲尔德补充了一句: “除了在镜子里”。
后来发现李敖也爱这种说法 (当然纯属巧合), 表示过: “我要钦佩谁我就照镜子。” 爱因斯坦没把镜子里的自己算上,
但有人替他补充; 李敖只把镜子里的自己算上, 但他自己若不说怕是没人帮他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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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一度 (1902-1909) 就职过的 “伯尔尼专利局” (Patent Office in Bern) 有一点似乎很与时俱进:
爱因斯坦所任职位的聘用要求之一居然是 “高度熟悉麦克斯韦理论”,
而麦克斯韦理论当时在爱因斯坦就读过的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尚未被列入教学大纲
(爱因斯坦对麦克斯韦理论的了解主要是通过自学)。
有博友问及该专利局的近况, 该专利局已改为了 “瑞士联邦知识产权研究所” (Swiss Federal Institute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仍在。 它的 Wikipedia 页面末尾的 “著名职员” 栏很有趣: 共列出了九人, 其中八人为主管, 一人为
“技术专家”——即爱因斯坦。 其实我觉得爱因斯坦的挚友贝索恐怕比那八位主管著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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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期间我目睹了无数的批斗会, ……甚至包括那些抗日战争扛过枪、 解放战争渡过江,
蹲过国民党监狱的老军人老党员……最后统统服软…… 我终于明白了共产党员也是由极普通的材料制成的”——某网文片断
(读各种文革回忆录时常会想起这段话)
我党的整人胜过传说中的国民党大牢之处我觉得有三条: 一是株连, 传统上哪怕 “株连十族” 也不过是亲属加老师,
我党则连朋友、 一面甚至一字之缘者都株连, 公开与私下皆然; 二是以人民的名义、 直接发动人民来整,
使被整者失去了我党亲自灌输给他们的 “为人民”、 “代表人民” 这类自欺、 自慰和自我标榜的精神法宝;
三是常年累月没完没了地整, 犹如慢火炖烧, 比传说中的国民党大牢里的猛火式刑讯更能对付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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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临近, 节日气氛渐浓, 却再次感慨人生太短, 才学了这么点东西, 还有那么多书没读, 时间就过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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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了, 跟诸位分享一则八卦, 是物理学家玻恩在自传中讲述的: 在一个有希尔伯特参加的派对上, 人们谈起了占星术,
有人让希尔伯特发表看法, 希尔伯特回答说: “如果把全世界最有智慧的十个人找来, 问他们什么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
他们将找不出任何东西, 能有占星术那样愚蠢。”
还有一则关于克莱因的故事 (这个不是八卦): 玻恩不喜欢克莱因的课, 因为 “对于我的口味来说过于完美”,
克莱因也不喜欢经常逃他课的玻恩。 不过有一次玻恩的一份关于弹性问题的报告因来不及研读文献而写了自己的独到之见,
克莱因大为赏识, 令其参加学校的年度论文竞奖, 结果玻恩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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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玻恩的自传, 真是不得不感慨那个年代欧洲遍地大师的盛景。 玻恩逃课逃的是克莱因的课; 当助教当的是希尔伯特的助教;
听人聊天听的是希尔伯特跟闵科夫斯基的聊天; 到小镇度假结识的是弗兰克; 去英国学习见到的是汤姆孙亲自做实验;
一同拉小提琴的是爱因斯坦; 室友中有冯·卡门; 助教中有泡利和海森堡; 就连 “小伙伴” 之中也潜伏着柯朗和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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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在 1988 年 9 月 21 日给庄信正的信里说: “林先生答应代保密, 会认真到这种程度, 不愧是你的好朋友,
一丘之貉, 实在难得, 我真感激。”——“一丘之貉” 不像笔误或排版错误, 是张爱玲不知此词的含义, 还是此词居然能用来表示褒义?
(BTW, 林先生指林式同, 他跟庄信正乃是张爱玲晚年对其关照最多的人)
我试着将 “张爱玲” 和 “一丘之貉” 放在一起搜索, 搜出的居然多是 “李安与张爱玲是一丘之貉”, 只有一篇署名 “李舒”
的文章提到此信, 并认为张爱玲用错了成语。 从张爱玲信件的礼貌得近乎拘谨的风格看,
我也倾向于认为是用错了成语而非幽默——除非她在作品中有过对这一成语的正确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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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有个感觉, 对东方特别喜爱的人, 他们所喜欢的往往正是我想拆穿的。」——张爱玲 (1964 年 11 月 21 日给夏志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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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一本趣书, 是一位摄影师的回忆, 开篇就是一则我以前不知道的趣闻: 1944 年的一个黄昏, 摄影师驱车经过普林斯顿的 Mercer
街, 忽见路旁地上有个 “没有躯体” 却非常熟悉的脑袋, 及两只高举的手。 他当即跳下车去, 职业性地先抢拍了一张相片,
然后将 “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 从没盖盖子的下水道井里拽了上来!
此书作者曾是普林斯顿大学的 “御用摄影师”, 爱因斯坦晚年的很多著名照片都出自他手,
来自世界各地的拍照请求也往往被转派给他。 不过, 他 “抢拍”
的这张爱因斯坦 “沦陷” 于下水道的相片——是他初次与爱因斯坦相遇——却由于紧张而忘了转胶片, 没有拍成。
此书中的另一则趣闻: 爱因斯坦在室内常常不穿袜子 (摄影师也被迫不拍他的脚), 有一次摄影师终于忍不住问:
“爱因斯坦教授, 您为什么不穿袜子?” 爱因斯坦看了看自己的脚回答说: “容器比所盛的肉更好是很糟糕的事情。”
再转一则——最后一则——来自此书的趣闻: 与爱因斯坦相识的一对年轻夫妇带自己 18 个月大的婴儿看望爱因斯坦,
岂料婴儿一见爱因斯坦就哭闹起来。 那对夫妇很尴尬, 爱因斯坦却微笑着拍了拍婴儿的脑袋, 轻声说:
“你是多年来第一个让我知道你对我真实感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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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人问: 你能断定上帝不存在吗? 我不能, 我也从不做这样的断定。 但这不等于有关上帝——以及有关天堂、
地狱等任何缺乏经验证据的东西——的种种细节性的臆想就有了任何可信性。 对于那种细节性的臆想, 我有一个比喻:
就好比是一个连数量级——甚至正负号——都很成问题的量, 却居然保留了几百位有效数字。
最早让我想到这个比喻的是 19 世纪的一个试图解释金星大气灰光 (ashen light) 的 “理论”,
那 “理论” 将之归因于金星上新国王加冕时居民点燃森林的风俗! 那年代猜测金星上有生物不可笑, 可笑的是臆想出这么多细节。
如今谁都会笑话这样的 “理论”, 但在臆想细节这一荒谬特点上它比宗教 “真理” 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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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阅读过各个时代的哲学家著作, 并读到过不少富有教益的思想, 但却看不到趋往更深层知识和理解的持续进展。」——马克斯·玻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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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真有全知全能者, 知道且能做到任何事情, 那么以我很有限的眼光看来, 存在对于它恐怕会是难以忍受的。
没什么东西可以惊讶? 没什么东西可以思考? 没什么东西可以发现? 那种天堂里的永恒恐怕跟地狱也没什么分别。」——阿西莫夫
当然, “全知全能” 本就是个悖论式的概念, 这类话的字面意义是经不住细究的, 主要目的恐怕是言自己之志。
阿西莫夫曾在若干场合表示过, 生命的乐趣在于思考和探索——以及此处未提到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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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牛顿为了与 “一周七天” 等数目相凑合, 而将可见光谱分为了红、 橙、 黄、 绿、 蓝、 靛、 紫七色。
其中 “靛” (indigo) 因太难辨认而遭后人摒弃 (阿西莫夫是这方面的先行者之一, 因辨不出 “靛” 而在科普中 “擅自”
弃之, 为此还一度遭到读者抗议), 不过百度百科的 “可见光谱” 词条仍列出了 “靛”,
不知是否为了凑成 “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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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常逛软件店, 发现很多软件喜欢列出跟同类产品的性能对比, 结果总是自己赢, 因为对比的都是自己有的性能,
从而 “按定义” 自己就是全能的, 其他产品不管多牛, 在被指定的性能上终是超不过去。 仔细想想做面试题也是这么回事,
面试官未必比面试者牛, 但只考他知道答案的题, 从而 “按定义” 他就是满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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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字科普# 我们常说太阳的 “光和热”, 有段时间, 人们真以为它们是不同的东西。 1800 年, 英国天文学家赫歇耳
(William Herschel) 想知道
“热” 是否像 “光” 一样可被分解为谱, 便测量了光谱上各处的温度, 结果意外地发现红光以外, 看不见光的地方温度最高!
后来人们意识到太阳的 “光和热” 是 “二位一体” 的, 并以 “红外” 命名了红光以外的辐射。
#百字科普# 人们早就知道, 银的化合物如硝酸银在光照下会变黑, 这种所谓的 “光化学反应” 在紫光部分最显著。
赫歇耳发现红外辐射后, 德国物理学家里特 (Johann Wilhelm Ritter)
立刻想到紫光以外可能也有辐射。 并于 1801 年发现了硝酸银变黑的光化学反应在紫光以外,
看不见光的地方更显著。 后来人们以 “紫外” 命名了紫光以外的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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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意渐浓, 上午送女儿学所谓 “才艺”, 等候期间点上杯咖啡, 晒着暖暖的阳光, 坐在窗边读书, 真是件惬意之事。
今天读一本东野圭吾小说, 读到汤川副教授 (才副教授, 日本高校升职咋这么难?) 揶揄警察的一句 “我没有骗你们,
只不过是你们轻而易举就误解了”, 不禁会心地笑了, 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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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觉得鲁迅时代因为能写作的人少, 写作者的 “钱途” 还算好的, 他老人家自己更是佼佼者, 凭写作养活了一大半 (当然,
以那年代的生活为标准)。 以写作为生在今天恐怕是更难了, 说凤毛麟角亦不为过 (像我这种非 “毛” 非 “角”
者每天不得不花十来个小时另谋生路, 有时想想真是蹉跎)。
有博友问英文写作是否 “钱途” 好些, 我不很了解。 不过也读过老外作家倒苦水的文章, 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自然,
J· K· 罗琳那种诱人飞蛾扑火的成功榜样总是有的。 不过另一方面, 写作者喜欢自嘲, 而比较高雅的自嘲就是自嘲没钱
(因钱被认为是不高雅的), 因此那苦水也不无矫情——鲁老爷子那苦水貌似就有点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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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在《倚天屠龙记》后记中写道: “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 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
书中写得太也肤浅了…… 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今天忽然想起这句话, 便翻看了一下未曾通读过的新修版,
发现这两处并无修改。 也许那段后记是老爷子长子自杀后的悲痛之语, 而今则多少有些时过境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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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一则艾萨克·阿西莫夫耍聪明反被耍的故事 (他自己讲述的): 阿西莫夫是某俱乐部的成员, 有一次,
一位缺席过活动的成员遭到了善意批评。 阿西莫夫觉得炫耀自己美德和英武的时刻到了,
就表示让自己缺席的唯一可能是床上的年轻女子不放他走。 没想到立刻有人接口道: 怪不得艾萨克从来不会缺席!
全体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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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若活到 “新中国” 会如何? 鲁迅本人在跟左翼人士论战时有过一个说法: “所怕的只是成仿吾们真像符拉特弥尔·伊力支一般,
居然 ‘获得大众’; 那么, 他们大约更要飞跃又飞跃……我……至少也总得充军到北极圈内去了。
译著的书都禁止, 自然不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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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莫夫不信占星术。 有一次, 他的朋友、 著名科幻作家兼编辑坎贝尔 (John W. Campbell)
拿开普勒是占星术士来诘问他。 阿西莫夫回答道: “喜帕恰斯 (Hipparchus) 和第谷 (Tycho Brahe),
史上最伟大的天文学家中的两位, 相信太阳绕着静止的地球转。”
常有人拿牛顿信神来为信教者撑腰, 阿西莫夫这句回答也可用来回应那些人, 比我在拙作
第三只眼看《圣经》之创世记 (2) 末尾
网友讨论区 中的回应简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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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了《星际穿越》(Interstellar), 因期望太高而稍觉失望。 虽有 Kip Thorne 指导, 科学细节仍不可深究。
不过我看科幻片本不苛求科学细节, 只欣赏特技和情节。 这部影片最打动我的是时间的流逝感: 女儿 Murphy 与父亲 Cooper
同岁时的那次生日留言, Cooper 与垂死的 Murphy 最终相见的场景都让我感慨落泪, 可能是自己有女儿的缘故吧。
《笑傲江湖》中岳灵珊在并派大会上用从思过崖石壁上学来的十三招嵩山剑法吸引住了左冷禅, 因为
“左冷禅看后, 所有前招后招, 自行在脑中加以补足, 越想越觉无穷无尽”,
这部影片中时间的流逝感之所以打动我也是如此, 我自行想象了 Murphy 在地球上等待和思念父亲的日子……
由于上映已有数周, 选的又是早场, 看片时观众寥寥无几, 剧场里黑漆漆、 冷清清的。
看完后推开剧场大门, 光亮透入的一刹那, 居然闪过一个念头: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年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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