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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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想必见过利用水流反冲转圈的洒水器。 这样一个洒水器如果浸在水里, 并且逆向运作——即不是喷水而是吸水,
会如何转动? 马赫 (Ernst Mach) 在名著 The Science of Mechanics 里曾经提过这个问题
(是该问题首次见于文献), 并表示没有发现可察觉的转动。 20 世纪 40 年代, 这个问题在普林斯顿大学的物理系火了起来,
著名物理学家惠勒 (John Wheeler)、 当时还是研究生但后来甚至比惠勒更著名的费曼 (Richard Feynman) 等都参与了讨论,
却莫衷一是。 最后, 费曼决定用实验来裁决, 但他自制的逆向洒水器出师未捷先炸裂, 把实验室搞得一片狼籍 (据惠勒回忆,
费曼从此被禁止进入该实验室)。 费曼的实验虽然失败了, 这种逆向洒水器后来却冠上了他的名字, 被称为费曼洒水器
(Feynman sprinkler)。 费曼洒水器的转动问题直到今年仍有人在 Physical Review Letters
这样的顶级刊物上发表新研究。 这个问题之所以困难, 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喷水和吸水并不是简单互逆的
(一个例子是电风扇正面喷出的气流很强, 反面吸入的气流却很弱), 由于这个缘故, 费曼洒水器的转速跟普通洒水器相比非常小,
从而实验难度很大, 很容易被其他因素干扰。 而这种动态流体力学问题的理论分析同样是很有难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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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道先生日前去世, 享年 98 岁。 吾生也晚, 在哥伦比亚大学念书时他已不教课, 只听过几次他的讲演,
也有过几次听别人讲演时他在座。 前者印象最深的片段有两个, 一个是讲对称性, 讲到自然界里鲜有严格对称性时,
他出示了两幅风景, 一幅为实景, 另一幅系半幅实景跟镜像反射拼合而成, 他指着后者说 “if you are
looking for scenery like this, you probably should return immediately” (如果你想找这样的风景,
恐怕应该立刻打道回府), 下面响起一片笑声; 另一个是吴健雄先生去世后的纪念讲演, 他写下中文的
“想念吴健雄”, 并对 “想” 字作了 “说文解字”。 后者印象最深的片段是某个外系的人来作讲演,
他针对对方出示的一条意在显示某种增长的数据曲线上的一个下降区间提出疑问,
对方似乎不认为这需要解释, 双方争执几句后都有些生气了, 他最后说 “come on, this is physics
department”——言下之意, 在物理系一切应该解释得清清楚楚。
对我个人来说, 我曾拿过以他名字命名的奖学金, 我到哥伦比亚大学念书是拜他的 Mini-CUSPEA 项目所赐。
他并且也是我唯一与之合过影且手头有相片的诺贝尔奖得主
(我早年参与过一次丁肇中座谈会后的集体合影,
但从未拿到过相片), 在这里贴一下作为纪念 (时为 2000 年, 博士毕业典礼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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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美国大选特朗普如果败选, 他的所谓 “真理社交” (Truth Social)
的股价势必暴跌, 作为最大持股人的他自己应该也清楚这一点。 因此, 他是否显著减持该股 (受规则所限,
此事要九月后期开始才被允许) 是对他自己信心的一种量度, 值得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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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人家的童年成长环境: 两个小孩由三个 “保姆” 陪同, 而且这三个 “保姆” 到了别的地方皆是一方
“霸主”: 最左边的是朗道——未来苏联物理学界神一样的存在, 最右边的是泰勒——未来的美国氢弹之父,
只有中间的稍逊——但知名度一点也不低: 伽莫夫。 两个小孩也没辜负 “保姆”, 左边的—— Aage Bohr
——成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 右边的—— Ernest Bohr ——成了丹麦曲棍球国家队队员及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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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朋友圈看到的一则故事。 怀念那个共和党也曾有正常党魁的两党竞争年代, 希望共和党尽快回归那样的状态,
尽快像前佐治亚州共和党副州长 Geoff Duncan 所说的, Dump Trump (抛弃特朗普)
——不过这恐怕当且仅当特朗普在此次总统大选中败选才有可能,
而 Duncan 的另一句话 (是说给偏共和党的人士及中间人士的)
也因此显得特别应景:If you vote for Kamala Harris in 2024 you’re not a Democrat, you’re a patriot
(如果你 2024 年投 Kamala Harris 的票,你不是民主党人,你是爱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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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书记】
在 “二〇二四年哥本哈根散记” 一文中, 我提到该次旅行时带了 P. Robertson
的《玻尔研究所的早年岁月》。 那是 The Early Years: The Niels Bohr Institute, 1921 ‒ 1930
一书的中译本 (译者为杨福家、 卓益忠、 曾谨言)。 这是我昔日非常喜欢的书, 此番重读颇能勾起那时的感觉。
不过此书我已既有英文原版, 也有中文电子版, 此番重读后就不再留存了 (家里的书实已太多, 最近几年一直在 “别书”)。
在这里略记这个中译本的几处瑕疵。 比如第四章讲到量子物理学家不如爱因斯坦有名时写道:
“量子力学不仅是由一个物理学家所创立, 而是由许多物理学家集题努力的结果” (“不仅” 应为 “不”);
比如提到一战之后的很多科学组织排斥轴心国时写道 “但却设有把德国、 奥地利和匈牙利的物理学家包括进去”
(“设有” 应为 “没有”); 比如提到玻尔研究所扩建之后的内部布局复杂时写道 “就像一个由走廊和房间组成的无尽头的老玉米似的”
(“老玉米” 疑为 “迷宫”——但这个不能单怪中译, 并且我也不是最有把握, 盖英文原版此处用的是 “maize”, 我猜是 “maze” 之误)。
不过最显著的瑕疵是该书的扉页彩图将玻尔的 “族徽” 说成了 “荣誉勋章”。 戈革先生在《史情室文帚》中不客气地讽刺说
“有人把这个族徽错说成 ‘荣誉勋章’, 而且白纸黑字也印在自己到处宣传的翻译书上”。 有意思的是, 该彩图为英文原版所无,
似系中译本的画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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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昨晚在 City Field 看了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 (MLS) 的 “纽约 vs 芝加哥” 比赛。
我极少到体育场看比赛, 看足球赛更是首次。 足球在美国的热度正在上升, 但跟橄榄球、 棒球、
篮球相比根基仍浅。 比如 City Field 乃是棒球场 “客串” 为足球场, 其中的棒球防护网对某些角度的视线略有妨碍
(好在有一块巨大的屏幕起到一点弥补作用)。 纽约迄今尚无职业足球场——不过即将在 City Field 旁兴建一座
25,000 座的足球场 (预计 2027 年完工)。 现场看球的气氛确实远非电视可及, 纽约队不负主场优势,
于 14 和 21 分钟时先声夺人, 四周的欢呼响彻云霄, 连我这种平时不关注纽约队的人也差点拍烂手掌。
不过比分和排名双双落后的芝加哥队于 77 和 93 分钟时各进一球, 扳平了比分, 想必让纽约球迷有些失望。
这场球赛的观众人数我估计在 20,000 以下 (City Field 的座位数目约为 42,000, 最高层的看台没有启用,
其余部分一半左右坐了人), 散场时没有堵车, 几分钟内就上了高速路, 晚 10:20 左右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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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前, 我曾表示, 处理 Starliner 返航问题的最佳办法是
“让 Starline 空船返回, 然后由 SpaceX 将宇航员带回地球”, 这样——若两个环节都成功——“对
Starline 的声誉影响就能大大降低”, 而且换飞船的操作 “最能显示拥有两个载人航天发射伙伴的优势”。
最近发现, NASA 看来确实打算采用这种办法了。 祝其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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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Netflix 系列剧 Hot Skull 毕——本该说是 “第一季毕”, 因故事终止在了最奇兵突起之处,
只可惜一查却发现不会有第二季了。 早知是烂尾剧, 本不该看的, 不过吸引我看的主因与其说是故事,
不如说是它跟刚刚过去的疫情之间略带滑稽的相似: 故事发生在一个瘟疫流行的世界, 那瘟疫是通过声音传播的,
因此耳机扮演了口罩角色 (见到在餐馆吃饭时把耳机挂在身旁的镜头, 实在不能不会心苦笑),
而剧中 AEI (Anti-Epidemic Institution) 的某些粗暴抗疫手段, 则酷似前几年的中国。
BTW, 此剧系土耳其所拍, 原著问世于疫情前的 2016 年 (否则 AEI 没准会改成 API: Anti-Pandemic Instit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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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喜欢的作家中, 我最痛惜其亡故的是阿西莫夫和黄易, 前者可以算死于医疗事故,
后者在一个不太老的年龄死于中风, 两人去世前都仍处于创作力丰沛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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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曹薰铉的自传《无心》, 里面提到他的老师濑越宪作几乎不教他下棋,
而只是将自己原原本本展现在他面前, 让他 “自学”。 后来曹薰铉教李昌镐也是如此,
以至于原本就沉默寡言的李昌镐愈发少说话, 成了 “石佛”。 曹薰铉横扫韩国棋坛多年后,
最终被李昌镐夺走了全部冠军头衔 (这种事在围棋界很罕见, 因为师生的年龄差距通常很大, 活跃期鲜有交集)。
当 11 个头衔被夺走 7 个时, 李昌镐离开了曹薰铉家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每天都见面, 确实是有点尷尬。
并且, 再对别人说我把这么有能力的人当作弟子也不太合适了” “昌镐就像他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一样,
用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向我们点了一下头, 就离开了我家”)。 不过江铸久回忆里的李昌镐颇有些不同:
“尽管外面有传闻, 我看到的都是李昌镐对曹薰铉尊敬有加”, “曹薰铉老师长时间地复盘……
李昌镐就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毕恭毕敬地看着”。 李昌镐甚至是一个很幽默的人,
有一次中国记者托江铸久芮乃伟问李昌镐是否有女友, 李昌镐得知是记者想知道, 笑着回答说:
“既然是记者问, 有也只能说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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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薰铉在自传《无心》里对李昌镐还有一些有趣的评述。 他说李昌镐的棋
“以完美的计算为基础而展开”, 且在强势与安全之间会选择安全——即胜率高的棋。
1988 年, 14 岁的李昌镐在最高位战中击败众多高手, 坐到了曹薰铉面前, 揭开了师徒对决的帷幕。
那次曹薰铉虽守住了头衔, 有一局却以半目告负。 很多人以为李昌镐是侥幸获胜, “谁都不认为这个 14
岁的少年会刚好计算着这半目来下棋”, 曹薰铉却明白那不是偶然, 而正是李昌镐的风格, “100 次中有 100
次都会以半目而赢”。 后来的情形确实跟曹薰铉所料相近: 李昌镐对曹薰铉总共有过 20
来次半目胜——其中包括首次夺走曹薰铉冠军头衔时的决胜局。 曹薰铉笔下的李昌镐很有点像后来横扫人类棋坛的
AlphaGo ——后者的 “风格” 也是追求胜率而不在乎小胜还是大胜,
以至于刚 “出道” 时被很多人低估 (因为面对低段棋手也只是小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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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 年的日本棋圣战前夕, 棋圣赵治勋遭遇车祸, 做了长达 15 小时的大手术, 却坚持如期参赛,
坐轮椅跟小林光一对决。 最终小林光一以 4:3 获胜。
这对被称为日本围棋史上永远的宿敌的棋手后来在访谈及回忆录里各自记叙了当时的想法。 小林光一表示
“虽然赵治勋坐在轮椅上, 但他比平时更强了, 那是他想要平等竞争的一种邀请。”
赵治勋也表示 “当时确实是我更强, 我也认为我能赢, 但我却输了, 说明那是我的极限了,
和车祸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并且还说: “轮椅对战中不利的一方不是我, 而是小林。
与负伤的人对抗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但是他用彻底的胜负欲把我当作了对手。 能那样做的人不多。”
曹薰铉对日本棋界的这种视棋为道的气氛十分欣赏, 在自传里记叙这段故事时表示
“高手在对待比赛时最应该具备的礼仪是全力以赴”。 曹薰铉说他在日本学棋期间,
在围棋面前将他当作小孩而不尊敬的人一个都没有, “对围棋有很高造诣的政治家、 公务员、
企业家等……每次想要邀请我下棋的时候, 都会跪下并且低下头邀请我: ‘曹老师, 请指点一下。’”
“我也绝对不会因为头发花白的大人们在我面前跪着就洋洋得意或者变得狂妄自大。
反而是他们严肃真挚的态度将我感染得更谦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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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于 2024-06-14 和 2024-08-26
各发过一条关于波音公司载人飞船 Starliner 的微博, 今天再发一条后续消息: Starliner 已经空船返回地面。
不过尽管返航成功应能大大降低声誉影响 (尤其是考虑到航天领域的自由度极小, 任何变通方案的成功实施都有一定价值),
但作为载人飞行终究是有始无终, 能否拿到 NASA 的载人许可仍属未知。 Starline 的此次故障据说已导致超过一亿美元的额外开支,
整个 Starline 项目的超支更是已达 16 亿美元。 焦头烂额的波音公司能否挺到项目成功之日还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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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第一次 “应召” 参与了陪审员甄选, 并被选进了一个凶杀案的审判陪审团 (trial jury)。 甄选过程跟在
The Lincoln Lawyer 之类电视剧里看到的很相似,
由检察官及被告律师分别向候选陪审员发问, 以便剔除他们认为立场不客观的人。
其中一个重点问题是问能否不受证人的身份、 背景、 经历等因素的影响, 对所有证人的证言一视同仁。
我被问及时表示我不会被那些因素所影响, 但如果庭审揭示出证言的不可靠——比如自相矛盾,
或存在可被证伪的记忆差错等, 我会降低证言的份量。 法官解释说这是没问题的, 陪审员可以对证言份量进行评估,
只是不能因前面提到的因素而排斥证言。 针对我的回答, 辩方律师问: 你认为证人为什么会提供假证言?
旁边有候选人插口说可能因为幕后交易, 我则补充说被证实为不可靠的证言未必是假证言, 而完全有可能是诚实的错误。
提问环节持续了近一小时 (问到我的时间只有几分钟), 最后法庭宣布我们这批约 20 人中有三人入选
(陪审团总计要十几人, 后面还有几批候选人接受甄选)。 此次入选的案件之大有些出乎我意料, 也少不了要占用很多时间,
但不失为一种经历, 而且这大概可视为我看待事物的自认为客观的方式得到了法庭这一特殊环境的某种认可, 让我不无欣慰。
BTW, 在提问环节之前法官首先问我们是否认识跟本案有关的任何人员 (如果是就不能当陪审员), 那人员名单很长,
包括了很多探员、 警察和医生, 那时我就意识到案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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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ylor Swift 宣布支持 Kamala Harris 和 Tim Walz 的 “帖子” 写得很有水准。 出于职业原因——比如为了避免 “掉粉”,
明星通常是不太热衷于在总统大选中宣布立场的, 哪怕宣布也往往需要技巧。 Swift 的技巧用得就非常好,
四个段落层层递进, 文字和逻辑都很明晰。 第一段表示自己密切关注了竞选双方的政策和立场 (显示这不是轻率选择);
第二段以特朗普团队用 AI 图片伪造她的支持为切入, 指出立场透明的必要性, 并表示真实是对付假信息的最简单的办法
(“The simplest way to combat misinformation is with the truth”);
第三段言简意赅地阐述了支持 Harris 和 Walz 的原因 (其中 “I'm voting for Kamala Harris because she fights
for the rights and causes I believe need a warrior to champion them” 这句写得尤其出彩);
第四段鼓励粉丝作出自己的调研和选择 (“I've done my research, and I've made my choice. Your research
is all yours to do, and the choice is yours to make”——这句不仅文字节律不错, 读起来很流畅,
而且高明之处在于不把自己的选择加到粉丝头上, 但实际上, 粉丝之为粉丝, 自然会有很大比例追随偶像的选择)。
最后, Swift 在署名之下注了一句 “Childless Cat Lady”, 极大地讽刺了 J. D. V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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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续先前提到的当陪审员的话题再写几句。 当然, 出于两个原因, 这里不会涉及案情:
一是不允许——起码在庭审期间, 陪审员不能谈论案情, 也不能通过庭审以外的任何渠道了解案情;
二是不明智——因为当凶杀案的陪审员其实有一定风险, 谈论案情在一定程度上等于自曝身份, 并不明智。
不过仍可写写对庭审的一般观感。 笼统地说, 庭审的情形跟电视剧里的确实很像,
仿佛一部放慢了的电视剧——因为有很多重复环节, 比如检察官提交的每件证据都要通过完全相同的程序,
经证人和被告律师核验并共同认可后, 才由法官宣布为证据 (若有分歧, 则由法官裁决)。
检察官和被告律师的语言虽不像电视剧对白那样精雕细琢过, 依然非常周密。 这些特质都是我所欣赏的。
人们的日常争论 (或争吵) 之所以常常鸡同鸭讲, 除逻辑欠缺外, 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对基本事实缺乏认证,
所用语言又含糊其辞。 那些重复环节——包括为了周密而重复的语言——虽然累赘, 却也有一种特殊的庄严感。
当然, 跟昔日英国法庭的法官和律师佩戴假发相比, 美国法庭的庄严感还算 “简朴”。 先写这几句, 其他观感未来陆续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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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美国理论物理学家 Leonard Susskind 的一则小故事: Susskind 的父亲是一位水管工,
其梦想是有朝一日跟儿子一起修水管。 小时候视父亲为偶像的 Susskind 从 15 岁开始协助父亲修水管,
直到 21 岁之前都不曾有其他野心。 但之后 Susskind 喜欢上了物理, 并最终鼓起勇气对父亲说他不想当水管工,
而要做物理学家。 他父亲不知道物理学家是什么, 于是 Susskind 解释说就像爱因斯坦。 他父亲立刻同意了,
用一小段水管点了点 Susskind 的胸口说 (大意): 那就当爱因斯坦吧! Susskind 后来回忆此事时表示:
爱因斯坦拯救了他, 使他不必一辈子当水管工。:-)
BTW, 这让我想起物理学家们为建设引力波探测台
LIGO
向美国国会申请批准时, 一定程度上也是凭着爱因斯坦的大名才使 “一切大门……魔术般地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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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 深圳一所日本人学校的一位中日混血的十岁男童遇袭身亡,
成为连串袭击外国人事件中的最新一起。 这里摘几句朋友圈里的评论:
「几乎在所有涉及国际形象的调查中, 日本都大大好于我们, 很多国人都无视日本早已不是军国主义国家的事实。」
「不是无视。 普通老百姓对外部世界根本没有直接认知。 所有信息都是预制调配, 专业投喂的。
过年三十多年出产的神剧天天在各种电视台上播放。」
「归根到底还是制度问题。 大家曾以为文革不会再发生, 我亲历了上海封城, 某些方面比文革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是处于一种精神分裂状态, 要人家来投资, 又经常性地搞些小动作, 还是 “民心可使、 民气可用” 那套。」
「这个可怜的国家, 搞了一百多年, 结果现在上网看一看, 还是庚子年那一套。」
「什么是文明国家? 文明国家就是尊重生命、 珍爱自由、 遵纪守法、 心怀善意的国家,
还在进行仇恨教育的国家基本都还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野蛮国家。」
以上来自朋友圈里我仍会看的少数群之一 (虽然群里只有少数人是我直接认识的),
其他很多群——尤其是那些节假日国旗飘扬, 红标题闪烁的——则大都 mute 掉了。
除上述评论外, 还可补充这样两句:
1. 以社会风貌而论, 今天的中国人跟文革暴徒之间的距离——无论时间上还是精神上——都远小于今天的日本人跟军国主义时代的距离。
2. 被中国暴徒伤害的往往是外国人中的相对亲华之士, 甚至是中国人自己——且是其中越来越稀缺的正直者
(比如之前的苏州日本人遇袭事件里的胡友平女士), 其愚昧犹在义和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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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中国刚刚选出了九名 “文科院士”, 可惜无论选出多少名, 其中也绝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像下面这位民国
“文科院士” 那样, 有气派以那样的姿势跟国家元首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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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陪审员的话题再续写几句——依然是跟案情无关的零星观感。 1. 实地见识了电视剧
The Lincoln Lawyer 里让我觉得新奇的 “siderbar”
(也叫作 “approach”) ——那是法官与律师之间的 “悄悄话” ——在电视剧里仿佛别人也听得见,
实际法庭上则起码从我所坐的陪审员位置上很难 “偷听” 到。 2. 电视剧里的律师总是用 “Your Honor” 称呼法官, 实际法庭上则是
“Judge” 和 “Your Honor” 并用, 且以前者居多。 3. 证人起誓时只需举起右手 (没有像传说中那样 “手按《圣经》”),
但誓词末尾仍有一句 “so help me God”。 4. 此次当陪审员的一个有些意外的地方是——如果我没失忆的话——完全没有核验身份,
进入整个程序的唯一凭据是 Jury Summons, 从而原则上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那就是无法有效地发现冒名顶替。
不知是否是因为陪审员注重的本就不是身份。 最后顺便介绍一下: 美国的陪审员分两类, 一类属于大陪审团 (Grand Jury),
职责是裁决是否有足够的证据起诉 (indict), 另一类——也就是我此次所当的——属于审判陪审团 (trial jury),
职责是裁决是否有足够的证据定罪 (convi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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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陪审员的话题最后再写几句。 旁听庭审完全不觉得枯燥, 除先前已提到的,
还有两点印象值得追记: 一是负责此案的探长说自己起码看了几百遍现场监控录像 (这在电视剧里是没有的,
那里的侦探火眼金睛, 往往看一两遍就够了); 二是律师的块头比电视剧里的小得多 (也难怪, 电视剧里的律师常有武戏,
块头小了不够打)。 此案的证据相当强, 被告律师处于不利地位, 问话及陈词的策略都有些诡辩和误导的成分。
此案的检察官是女的, 逻辑和口才都是一流的, 陈词尤其精彩犀利。 当陪审员的整个过程中最乏味的是我们最 “大权在握” 的环节:
作裁决 (delivers a verdict)。 刑事案的裁决无论有罪还是无罪都必须是一致裁决, 因此必须跟另外 N-1 (我们此次的 N=12)
位陪审员达成一致。 这个过程比庭审混乱多了, 常会有好几人同时说话, 常出现离题或逻辑含混的争论,
也常有人陷入法官提醒过的误区: 充当侦探 (审判陪审员的职责只是对证据是否足以定罪作出裁决, 而非破案)。
我不止一次作了提醒, 却无济于事。 最终用了接近一整天的时间才达成一致。 宣布裁决时法庭上首次出现了座无虚席的场面,
且来了大批警员。 裁决之后, 法官和检察官等分别到陪审员室向我们表示感谢, 并跟我们闲聊了一会儿。
最后则是由警员护送我们离开 (这是应几位陪审员要求作出的安排, 但为凶杀案的陪审员提供护送也并不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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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网友: 万精油微博 (发表于 2024-08-05)
大家都在悼念李政道, 悼文基本上都是通用语言。 你这篇有自己个人经历,
属于悼文中的上作。 我没见过李教授, 但我刚到美国的时候, 很多物理系的中国留学生都是 CUSPEA 来的,
我与其中很多是朋友, 这可能算是李教授对我个人最大的影响。 CUSPEA 对中国物理的贡献更是有目共睹,
感谢李教授。 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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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网友: 程鹗 Eddie Cheng (发表于 2024-08-18)
说反了。 伽莫夫贡献一点不逊 (尤其与泰勒小弟比), 但知名度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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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4-08-18)
明白你的意思。 不过我指的不是学术贡献而是影响力 (跟前面的 “霸主” 相呼应),
知名度则是指公众知名度, 伽莫夫的书在无数国家成为科普畅销书, 知道他的人估计要比知道朗道和泰勒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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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网友: 万精油微博 (发表于 2024-08-18)
我儿子读高中时羽毛球混双搭档很厉害, 他们一起拿过美东青少年冠军。 有一天突然发现她姓 Bohr
(平时只知其名不知其姓), 后来得知是与爱因斯坦齐名的 Niels Bohr 的曾孙女。
她爷爷就是照片左边那个小孩, 拿过诺贝尔奖。 她爸爸是物理教授,
她弟弟是物理博士 (也是羽毛球高手), “保姆” 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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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todon 网友: 拔刀问路 (发表于 2024-08-23)
哪怕这次川普失败, 下次上来选的, 还是小川普。 没有川普支持, 侯选人很难上得了台。
另一个原因, 卡马拉上台如果推行的政策过份向左, 一定会激发更多的人加入川普阵营, 说不一定下次川普 82
岁也会出来选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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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4-08-23)
其实共和党每次铩羽 (2020 年总统大选及 2022 年中期选举) 都有很多党内人士及包括
Fox News 在内的支持者痛骂特朗普是 loser, 只不过此人一咸鱼翻身, 共和党人又唾面自干、 重入鲍鱼之肆。
不过就特朗普个人而言, 这终究会有尽头, 我觉得此次总统大选如果败选, 很可能就是尽头,
因为拜登的先例摆在那里, 共和党人应该也不会相信一个 82 岁的特朗普。 更可忧虑的倒是你所说的
“下次上来选的, 还是小川普” 这种情形, 这取决于共和党如果败选, 如何看待败选原因,
只能希望他们会作出回归正常才是胜选之路的判断——不过这点上我也不是太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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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 tjlaoji (发表于 2024-08-29)
特朗普算是对中国非常不友好的美国前领导人了, 但是似乎中国有不少人喜欢他。
不知道卢老师如何看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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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昌海 (发表于 2024-08-30)
喜欢特朗普的中国人 (或广义一点: 华人) 究竟是哪些, 我也很好奇。
我知道的群体包括海外民运、 轮子等。 我对那些人喜欢特朗普的原因的猜测是: 他们出于对中国 (或狭义一点: 中共)
的敌视, 而跟特朗普试图削弱中国的强硬态度一拍即合。 但他们没有看到这样两点:
一是特朗普削弱美国的力度不亚于削弱中国, 我在美国这么多年, 美国的分裂从未有如特朗普上台以来那样严重过,
冲击国会山庄那样的事情更是绝无仅有; 二是特朗普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通过笼络或贿赂的手段影响他的施政其实远比对付一个有真正理念的国家元首容易,
比如他跟中国和朝鲜都既有过一语不合的翻脸, 也有过 “蜜月”。
至于中国国内的人对特朗普 (而非笼统地对美国) 的态度, 我知之甚少。 他们之中的异见人士如果喜欢特朗普,
原因或许同上; 其他人 (甚至小粉红) 如果也有喜欢特朗普的, 则我不太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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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网友: 万精油微博 (发表于 2024-09-03)
李昌镐这种住家的弟子叫内弟子, 是要做家务的。 不知道拿了世界冠军后是否还做家务。
据说吴清源夫人让木谷实夫人给介绍个好女佣。 木谷夫人说不用, 我叫两个内弟子去肯定比女佣好使。
结果来了两个小男孩, 麻利地把吴家给收拾好了。 这两个男孩一个叫武宫正树, 一个叫石田芳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