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
|
新年第一天, 晒一本不新的新书: A Reader's Book of Days (姑译为《读者日历》)。
此书是一本文学方面的 “历史上的今天”, 每日一页地汇集了与该日有关的作家生卒及文学史上或小说中的轶闻趣事,
配有漫画插图, 文笔也不错。 此书买了已许久, 却一直未读。 作者在序言里表示, 他本人若拿到这种书,
会首先看自己生日那天, 但我才不在乎自己生日那天历史上发生过什么事呢, 于是决定从某个 1 月 1 日开始,
按书本自身的顺序, 每日读一页 (也即 “一天”)。 结果 “贵人多忘事”, 每错过一个 1 月 1 日就推后一年, 直拖到今年才读。
|
|
「一个人的理想是无穷的, 而生命是有限的…… 只要在世的时候, 为国民革命尽心尽力做过一些工作,
那么到生命尽头的时候, 亦不枉为人一世了。」——读到这话颇觉眼熟, 因为很像小时候课堂上的名言:
“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 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 在临死的时候, 他能够说: ‘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
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1933 年)。
不过这话却是出自汪精卫 (1925 年)。 这种本质上是 propaganda 的鼓动之语各民族都有、 各种立场的人都很会说,
彼此往往有令人尴尬却并非偶然的相似性——哪怕在遭世人唾弃的希特勒与某些民族自我推崇的伟人这两个貌似相反的极端之间亦是如此。
|
|
“波粒二象性” 导致的科学史趣话: 1906 年, 英国物理学家 J. J. 汤姆孙 (J. J. Thomson)
因为发现了作为粒子的电子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1937 年, 他的儿子 G. P. 汤姆孙 (G. P. Thomson)
因为发现了电子的波动性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
|
读《数学文化》 2016 年第 2 期毕。 这一期有一篇 “钟开莱教授逸传”, 其作者曾随钟开莱的好友
Erhan Çinlar 做暑期研究, 所述多为由后者处听来的 “八卦”, 故而独一无二, 值得分享一则:
钟开莱是靠 “庚子赔款” 到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 初抵普林斯顿便决定到最好的餐馆吃一顿,
于是拖着行李直奔法国餐馆 Lahiere's。 巧得很, 瑞典统计学家 Harald Cramér 正在那里用餐,
钟居然认出了他, 便上前攀谈, 之后就成了他的学生。 不过这篇文章也有些部分靠不大住,
比如认为钟开莱 “应该和陈省身齐名”, 在中国不甚著名的 “深层的原因” 是说话得罪人, 比如一句
“我最讨厌统计学家” 就 “少了多少人在他的故乡为他说话”。 这几点每一点都靠不大住, 首先是
“应该和陈省身齐名” 之说很无厘头, 钟在概率论上有贡献, 但不曾获得过数学界的重要奖项,
这应该是无法和陈省身齐名及在中国不甚著名的主要原因。 至于 “我最讨厌统计学家” 云云,
哪怕说过也未必有损知名度, 且不排除是戏言, 甚至是否说过都大可存疑——因钟的导师 Cramér 就是统计学家。
|
|
人过了一定岁数往往爱怀旧, 只是每个人所怀之 “旧” 各不相同。 对我来说, 除旧事旧人外,
还时常怀念旧书。 旧事永不能寻回, 旧人或以不寻为妙——否则徒使记忆破碎, 唯有旧书,
过多少年也依然如故, 仿佛永恒的旧日坐标。 中学时, 我读过一套上下册的书, 叫作《物理世界》,
素雅的蓝白封面 (我喜欢那种素雅始终远胜于后来的花里胡哨), 作者是库珀。 这么多年,
我依然记得书中的几句话, 一句是序言里的 “人们事先曾告诫我, 写书不容易。 然而为了确信这一点,
我需要写本书试一试”, 另一句是提到爱因斯坦在狭义相对论论文末尾感谢贝索时, 问道 “然而,
谁是贝索?”, 并在脚注中感谢一位书评者提供了答案。 若是现在,
我大概会因作者——一位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居然不知道贝索是谁而 “友邦惊诧”, 但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
便不以为怪, 只觉得这些话非常生动, 迥异于 “国产” 科学书的僵硬文笔。 谷歌时代,
曾数度搜寻该书的电子版未果, 直到昨天, 居然不仅搜到, 还同时搜到了英文版, 在这里自我庆贺一下。
顺便说一下, 搜到电子版后, 核对了所记得的那几句话, 结果发现 “贝索” 被译成了 “培索”。
自《爱因斯坦文集》问世后, “贝索” 基本已是定译, 译成 “培索” 说明译者很可能跟当时的我一样,
也并不知道贝索是谁。
|
|
决定美国参议院力量对比的佐治亚州 (Georgia) 两个席位的参议员复选 (runoff election)
目前看来很可能会是民主党候选人双双胜出。 若如此, 对共和党是一场惨败。 在对这场惨败的解读中,
虽刺耳但最善意的也许是解读为被流氓总统所拖累——也就是解读为偶然落败, 最积极的反省则应该是跟流氓总统以及
(更重要的) 跟其所使用的流氓手段分道扬镳。 美国两党势均力敌这么多年, 说明各自的政治主张都有很强的民意基础,
选战应该靠这个并且只靠这个, 其他手段皆属下乘。
我在旧作中说过, 特朗普的折腾仿佛是对美国大选程序的一次 “破坏性试验”
(其中今天将迎来旧作所列的试图推翻美国总统大选结果的
“第三类途径”)。 待到尘埃落定时, 这场折腾对未来美国总统大选的影响在我看来有三种可能:
最好的结果是主动弥补被此次大举所凸显的程序缺陷 (如我在旧作中所言,
“真正的大选结果应该是被各州认证的选举结果的直接汇总, 真正的纠错渠道应该是法律诉讼,
除此之外的任何多余环节都只会增加出错及被滥用的概率”); 中等的结果是 “下不为例”, 重回以往大选的轨道,
让特朗普那样的流氓总统维持 “百年一遇” 的涨落性的而不是系统性的出现频率; 下等的结果则是接过被特朗普打开的
“潘多拉盒子”, 使胡搅蛮缠成为未来大选中落选方的常态。
在上述三种可能里, 我个人的猜测是: 最好的结果几乎不可能出现, 中等和下等结果出现的可能性分别为 70% 和 30%。
|
|
前所未有的一幕: 被美国总统煽动起来的支持者冲进美国国会, 迫使对大选结果的确认程序暂时终止,
甚至迫使国会大厦启用 “Doomsday” 通道保障议员安全。 这种行为会推迟确认程序的完成, 但不可能改变大选结果。
相反, 更多的共和党人将会与特朗普决裂, 特朗普将成为美国历史上遗臭万年的角色。
|
|
经过数小时的中断, 美国国会重新恢复对大选结果的确认程序, 特朗普的重量级支持者副总统彭斯 (Mike Pence)
和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 (Mitch McConnell) 都誓言依照宪法确认大选结果。 彭斯几乎是数年来首次没有
“言必称特朗普”。 刚刚在参议员复选中落败的佐治亚州共和党参议员洛夫勒 (Kelly Loeffler)
及其他几位共和党参议员原本打算挑战大选结果, 现在转而支持确认拜登当选。
包括共和党人在内的多位议员甚至表示应对任期只剩两周的特朗普施行罢免或弹劾。
特朗普的玩火终于玩到众叛亲离。
|
|
美国国会于美国东部时间今天凌晨正式确认了大选结果。
特朗普的最后折腾大大削弱了共和党人挑战大选结果的力度,
之前表示要参与挑战的十几位共和党参议员只有约半数实际参与,
事先预计会有五六个州的选举人票遭到挑战, 实际进入挑战程序的只有两个州。
这场玩火自焚的最后折腾还可能大大削弱满口谎言、 死不认错、 满地打滚的特朗普风格对未来美国政坛的污染,
因为当特朗普本人成为一种耻辱符号时, 被冠以 “特朗普第二” 将是未来政客的 “不可承受之重”,
哪怕出于策略考虑, 也不得不拉开跟这种风格的距离。 最后, 欣赏一下特朗普风格的最后演出:
在国会确认大选结果之后, 这位丑角总统宣称这将是 “总统史上最伟大的第一任期的结束” (the end of the
greatest first term in presidential history)。
|
|
很多年前看过一则笑话, 称一群劫匪冲进银行, 抢钱成功后拍照留念, 却把相机忘在了银行, 结果被一网打尽。
昨天冲进美国国会的很多人在很大程度上重演了这则笑话。 所不同的是, 抢银行的人自知是罪犯,
挥舞政治旗帜的人则个个自命为英雄——大约诚如福尔摩斯所说: “傻瓜总能找到更傻的人来崇拜他”。
|
|
在 Netflix 上看了一部名叫 Tau 的科幻片, 老套的 “mad scientist” 设置, 情节也一般,
但居然看完了。 吸引我看完的是影片中名为 Tau 的 AI。 这个 AI 有无穷的好奇, 非常渴求知识, “mad scientist”
甚至能以删除它的记忆作为惩戒它的手段 (这个思路很新颖)。 影片的主人公 Julia 是一个被 “mad scientist”
抓来当实验对象的女子。 利用与 AI 独处的机会, 通过为 AI 读书及向它介绍外部世界, Julia 与之建立了情感,
并知晓了 “mad scientist” 的秘密。 最终, 像所有同类影片一样, 利用 “mad scientist” 特有的吃饱了撑的
“自毁” 按钮, Julia 摧毁了实验室。 在这过程中, AI 遭到了毁灭, 但 Julia 逃出生天时携带的一个曾经受 AI
控制的 drone 居然带着 AI 的记忆, 并在被激活后好奇地问: “is this the outside?” 这 “朝闻道,
夕死可矣” 的一问——起码在我眼里——大大提升了影片的意境, 值得为之写一条微博。:-)
|
|
赞一本老书: 戴文赛的《太阳系演化学》 (上册)。 此书很多年前就买了, 后来在海运时不幸遗失,
再后来则从孔夫子旧书网购了一本 (不过有些上当: 号称品相很好, 实则较差, 且系图书馆弃书)。
我喜欢逻辑感和体系感强的书, 此书极好地满足了这一口味: 前两章分别介绍太阳系的基本资料及天体演化学的基本理论,
从观测和理论两方面奠定了全书框架; 然后用多章的篇幅, 地毯式地介绍了几十种太阳系演化学说——每种的介绍都不仅深入
(含数学细节) 而且系统, 最后还对每种学说都作出精辟而技术性的评价。 比如对瑞典物理学家阿尔文
(Hannes Alfven) 的学说的评价是这么开头的: “阿尔文强调电磁作用在太阳系形成中的作用, 这是对的,
但……他在三十年中对太阳系起源问题的大量研究工作和他在这方面的思路, 可以看出他不是在万有引力作用、
离心力作用、 热运动、 湍流等之外恰如其分地考虑电磁作用, 而是把电磁作用强调过分了……”
这是非常中肯而一阵见血的评价 (这并非全部, 该书接下去还就该学说的若干具体缺陷作了评述)。
对几十种太阳系演化学说逐一进行如此高水平的介绍, 我迄今不曾在任何其他书中见到过。
仅凭这一点, 此书就具有了永久的学术及史料价值——也因此, 此书虽是我书房里品相最差的书, 却打算长久保存。
|
|
一则文学史上的趣事: 法国作家普鲁斯特的名著《追忆似水年华》曾被文学刊物
Nouvelle revue française 拒稿。 书出版后,
普鲁斯特收到了刊物主编的道歉信, 信中写道: “我已连续几天没法放下您的书…… 天哪!
我为什么必须遭受如此喜欢这本书的痛苦?” 普鲁斯特非常开心, 回信表示, 虽然拒稿剥夺过他的快乐,
但这封来信让他不仅夺回了更大的快乐, 而且夺回了 “似水年华”。
早年读某些国内作家——比如二月河什么的——的杂文, 不止一次读到过对昔日有眼不识自己这座 “泰山”
的人的明嘲暗讽。 那些作家——或那种社会环境——缺乏的是上述文字交往所显示的文采和幽默。
|
|
儿子正在念小学五年级, 看上去真是小啊。 然而我同时还依稀记得, 自己刚进小学那会儿,
哪怕比我高一个年级的孩子在我眼里都俨然是个人物, 至于五年级的学生 (当时小学最高就是五年级),
则简直是 “神” 一样的存在。 时光荏苒, 这两种印象无论如何也协调不起来了。 :-)
|
|
「也许科学与伪科学最鲜明的区别在于, 科学远比伪科学 (或 “绝对正确” 的启示)
更乐于承认人类的不完美和会犯错。 如果我们坚持否认我们的容易犯错之处, 那我们将能很有把握地预期,
错误——甚至严重的错误, 贻害深远的错误——将永远伴随我们。」——卡尔·萨根
|
|
首次全程观看了美国总统的就职仪式, 特别欣赏乡村音乐歌手加斯·布鲁克斯 (Garth Brooks) 退场时的风采:
跟包括新总统及几位前总统在内的若干人快速地握手或拥抱, 然后戴上牛仔帽潇洒离去, 动作之轻快随意,
跟面对普通歌迷并无二致。 这是仪式中一个很小的细节, 但它背后是美国社会最让我欣赏的特点之一。 在这里,
无论多庄严的仪式之上, 无论多显赫的人物面前, 个性和幽默依然飞扬; 在这里,
绝看不到人手一个小本子围着领导做笔记的奴才式的下属。
|
|
「在我年轻时, 我接受了被反复表述过的箴言, 即哪怕深谙科学的人也没资格讨论公共事务。
我花了 40 到 50 年的时间才确定那是错误的。 科学家跟任何其他人一样有资格讨论公共事务,
只要他们对之感兴趣并有背景知识。」——莱纳斯·鲍林 (1954 年诺贝尔化学奖及 1962 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
|
|
从早晨 10 时起, 观看了一次虽无轰动性但创纪录的航天发射: SpaceX 公司用一枚火箭发射
143 颗卫星, 创下了一枚火箭发射最多卫星的纪录。 这一纪录颇能吸引我的眼球,
因为我迄今印象深刻的为数不多的小时候的新闻之一, 就是昔日中国的 “一箭三星”。
不过此种技术后来越来越常规化, 也就失去了轰动性。 在 SpaceX 的此次发射之前,
一度保持此类纪录的甚至不是航天超级大国, 而是印度: 2017 年, 印度用一枚火箭发射了 104 颗卫星。
那之前的纪录则是俄罗斯创下的一枚火箭发射 37 颗卫星。 37 虽比 104 和 143 都小得多,
却仍大到了让人觉得已无技术瓶颈, 可以按需增加的程度——事实也的确如此, 比如最近几年, SpaceX
用一枚火箭发射 60 颗 Starlink 卫星已是家常便饭。
顺便也议论一句: SpaceX 的崛起极大地改变了航天业长期以政府为后台的局面, 也大大加快了技术更新的步伐
(因私企远比政府有效率), 而在 SpaceX 目前的技术中, 最让我觉得赏心悦目的是助推火箭的垂直回收, 很有科幻色彩。
|
|
【别书记】 数月前, 读过出版人范用的杂文集《相约在书店》, 并写过几句随感。
最近碰巧发现了该书的一个电子版。 既已读过, 又有电子版, 便不拟保留实体书了。 我近年读书会用 page marker
标记感兴趣的部分, 因此 “别书” 前的一个步骤就是把标记转移到电子版上, 结果在转移时发现两个版本并不相同:
电子版源自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1 年的版本, 编者为汪家明; 实体书则系子聪所编,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2016
年出版。 两书书名相同, 结构酷似 (但后书的 “编后琐记” 却丝毫未提前书)。
言归正传, 两个版本相较, 实体书的篇目略多, 但以我标注过的文章而论, 只多了一篇,
标题为 “要是韬奋今天还活着”, 是全书中尺度最大的。 既然电子书不含此篇,
就在这篇 “别书记” 里摘引几句吧:
『 去年有人写文章议论 “要是鲁迅今天还活着”。
一九五七年毛泽东在上海接见文教界人士, 罗稷南在座, 曾经以此问题请教毛泽东, 毛的回答是
“要么被关在监牢里, 要么一句话也不说”。 周海婴在《鲁迅与我的七十年》一书中披露此事,
后来别的在座者证实此事。
我由此想到: 要是韬奋今天还活着, 一定还会写文章、 编刊物, 他不会不说话……
那时候, 国民党查禁韬奋先生办的刊物, 查封生活书店。 韬奋先生不屈不挠, 毫不妥协,
痛斥国民党的倒行逆施, 因此坐牢……
假如韬奋今天还活着, 编刊物还会受到迫害, 他一定绝不妥协。 他不怕坐牢。 会不会被戴上
“右派” 帽子? 难说。 他没有活到今天, 所幸这种事情也就未再出现。 』
摘引完这几句, 就可与该书作别了。
|
|
聊聊对特朗普的弹劾审判 (impeachment trial)。 这审判在我看来是画蛇添足——倒不是认为特朗普的烂事够不上被审判的级别,
而是因为他已下台, 审判已无实质目的可达, 反倒有不小的副作用。 目前特朗普已是美国历史上唯一被两次弹劾的总统,
离开白宫时只有几百位小粉丝送行, 可以说是以耻辱的方式下了台, 并且注定会以耻辱的方式写入美国历史。 在这种情况下,
弹劾审判还有什么目的可达呢? 从理论上讲, 审判若能定罪, 或可阻止特朗普再次竞选总统。 但这其实是很渺茫的,
首先是美国宪法并未规定被定罪者不得再次竞选, 而只是列为 optional 的惩罚; 其次是定罪需要至少
17 位共和党参议员的支持, 目前看来并无可能。 因此, 弹劾审判几乎铁定会失败, 副作用则起码有三条:
一是会干扰参议院运作, 对拜登的施政速度造成阻碍; 二是白白让特朗普反赢一局;
三是会加剧两党对峙, 对拜登主张的 “unity” 有害无益。
|
|
有过很多次——而且基本没有例外, 在观看英文影视或奥斯卡颁奖等节目的广告间歇里, 切换到中文节目,
结果无论那中文节目是综艺、 影视还是新闻, 扑面而来的都是一种刺目的闹腾、 做作和粗糙。 这种感觉,
在单纯观看中文节目时往往品察不到, 这也许就是 “货比货得扔” 的道理。
|
|
读了一篇署名 “尼克” 的作者撰写的 “花拉子米和智慧宫: 代数一千二百年”。 文章写得不错,
借文中的下面这句话谈点看法:
「哈代在《一个数学家的自辩》中说数学家研究数学是为了美, 而不是为了实用, 大部分数学是不实用的。
但我更喜欢物理学家尤金·威格纳的文章 “The Unreasonable Effectiveness of Mathematics
in Natural Sciences”, 对自然科学, 数学就是管用。」
我想谈的是, 威格纳这一标题貌似在说实用, 从而跟哈代背道而驰, 但实际上,
一门数学若真是为了实用而发明的, 它对自然科学的 “Effectiveness” (有效性) 就是顺理成章的而不是
“Unreasonable Effectiveness” (不合理的有效性)。 因此无论威格纳具体写了什么 (说来好笑,
威格纳此文我读过, 但对正文基本没印象了——说句大不敬的话, 威格纳此文是最成功的 “标题党”,
我敢说绝大多数知道此文的人跟我一样, 是只记得标题不记得内容), 他这个标题其实只适用于不是为了实用而发明的数学,
因此在很大程度上是哈代的回响而非跟哈代背道而驰。
|
|
有一次读蔡智恒的小说《孔雀森林》, 读到一句:「宜兰跟台南, 一个在台湾的东北, 另一个在西南。 我们彼此都很清楚,
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心想, 台湾的东北到西南,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怎么就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后来在一部香港电视剧里听到一个人说要搬家了 (但仍在香港), 今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更是大跌眼镜, 不过倒是明白了:
人对距离远近的心理感知, 跟行政上的生存范围大有关系 (所谓行政上的生存范围, 是指无需旅行证件就能自由迁徙的范围,
多数情况下即国家), 这个范围哪怕再小, 也会有一个相对意义上的 “远”, 而心理上的 “远” 往往始于这个 “远”。
|
|
这几天的大新闻之一, 是 Wallstreetbets 讨论区的 “散户” 联手, 通过以 “GameStop short squeeze” 为代表的事件,
使某些对冲基金 (Hedge Fund) 损失惨重。 有人称这一事件将永久性地改变华尔街, 也有人对由此引发的管制措施提出讽刺,
称有钱人一输钱就不想搞资本主义了。 在我眼里, 这是一场 “狗咬狗” 的战争, 无论谁输都是活该。
我只尊重那些谋生方式与社会互惠 (比如创造物质或精神财富) 的人, 而一向视资本市场的倒买倒卖者为社会寄生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