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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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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小义 (2021.01)

- 卢昌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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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 文

注 释

新年第一天, 晒一本不新的新书: A Reader's Book of Days (姑译为《读者日历》)。 此书是一本文学方面的 “历史上的今天”, 每日一页地汇集了与该日有关的作家生卒及文学史上或小说中的轶闻趣事, 配有漫画插图, 文笔也不错。 此书买了已许久, 却一直未读。 作者在序言里表示, 他本人若拿到这种书, 会首先看自己生日那天, 但我才不在乎自己生日那天历史上发生过什么事呢, 于是决定从某个 1 月 1 日开始, 按书本自身的顺序, 每日读一页 (也即 “一天”)。 结果 “贵人多忘事”, 每错过一个 1 月 1 日就推后一年, 直拖到今年才读。

发布于 2021-01-01

“波粒二象性” 导致的科学史趣话: 1906 年, 英国物理学家 J. J. 汤姆孙 (J. J. Thomson) 因为发现了作为粒子的电子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1937 年, 他的儿子 G. P. 汤姆孙 (G. P. Thomson) 因为发现了电子的波动性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发布于 2021-01-02

Ref: @fermatslibrary, twitter, 2020-12-28.

顺便对微博的 “Ref” 略作说明: Ref 有两类, 一是信息依据, 一是标示 credit。 很多时候——包括此处——系后者, 因信息虽早已知道, 这一特定的表述方式却是受 Ref 启发的。

读《数学文化》 2016 年第 2 期毕。 这一期有一篇 “钟开莱教授逸传”, 其作者曾随钟开莱的好友 Erhan Çinlar 做暑期研究, 所述多为由后者处听来的 “八卦”, 故而独一无二, 值得分享一则: 钟开莱是靠 “庚子赔款” 到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 初抵普林斯顿便决定到最好的餐馆吃一顿, 于是拖着行李直奔法国餐馆 Lahiere's。 巧得很, 瑞典统计学家 Harald Cramér 正在那里用餐, 钟居然认出了他, 便上前攀谈, 之后就成了他的学生。 不过这篇文章也有些部分靠不大住, 比如认为钟开莱 “应该和陈省身齐名”, 在中国不甚著名的 “深层的原因” 是说话得罪人, 比如一句 “我最讨厌统计学家” 就 “少了多少人在他的故乡为他说话”。 这几点每一点都靠不大住, 首先是 “应该和陈省身齐名” 之说很无厘头, 钟在概率论上有贡献, 但不曾获得过数学界的重要奖项, 这应该是无法和陈省身齐名及在中国不甚著名的主要原因。 至于 “我最讨厌统计学家” 云云, 哪怕说过也未必有损知名度, 且不排除是戏言, 甚至是否说过都大可存疑——因钟的导师 Cramér 就是统计学家。

发布于 2021-01-03

人过了一定岁数往往爱怀旧, 只是每个人所怀之 “旧” 各不相同。 对我来说, 除旧事旧人外, 还时常怀念旧书。 旧事永不能寻回, 旧人或以不寻为妙——否则徒使记忆破碎, 唯有旧书, 过多少年也依然如故, 仿佛永恒的旧日坐标。 中学时, 我读过一套上下册的书, 叫作《物理世界》, 素雅的蓝白封面 (我喜欢那种素雅始终远胜于后来的花里胡哨), 作者是库珀。 这么多年, 我依然记得书中的几句话, 一句是序言里的 “人们事先曾告诫我, 写书不容易。 然而为了确信这一点, 我需要写本书试一试”, 另一句是提到爱因斯坦在狭义相对论论文末尾感谢贝索时, 问道 “然而, 谁是贝索?”, 并在脚注中感谢一位书评者提供了答案。 若是现在, 我大概会因作者——一位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居然不知道贝索是谁而 “友邦惊诧”, 但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 便不以为怪, 只觉得这些话非常生动, 迥异于 “国产” 科学书的僵硬文笔。 谷歌时代, 曾数度搜寻该书的电子版未果, 直到昨天, 居然不仅搜到, 还同时搜到了英文版, 在这里自我庆贺一下。

顺便说一下, 搜到电子版后, 核对了所记得的那几句话, 结果发现 “贝索” 被译成了 “培索”。 自《爱因斯坦文集》问世后, “贝索” 基本已是定译, 译成 “培索” 说明译者很可能跟当时的我一样, 也并不知道贝索是谁。

发布于 2021-01-05

在 Netflix 上看了一部名叫 Tau 的科幻片, 老套的 “mad scientist” 设置, 情节也一般, 但居然看完了。 吸引我看完的是影片中名为 Tau 的 AI。 这个 AI 有无穷的好奇, 非常渴求知识, “mad scientist” 甚至能以删除它的记忆作为惩戒它的手段 (这个思路很新颖)。 影片的主人公 Julia 是一个被 “mad scientist” 抓来当实验对象的女子。 利用与 AI 独处的机会, 通过为 AI 读书及向它介绍外部世界, Julia 与之建立了情感, 并知晓了 “mad scientist” 的秘密。 最终, 像所有同类影片一样, 利用 “mad scientist” 特有的吃饱了撑的 “自毁” 按钮, Julia 摧毁了实验室。 在这过程中, AI 遭到了毁灭, 但 Julia 逃出生天时携带的一个曾经受 AI 控制的 drone 居然带着 AI 的记忆, 并在被激活后好奇地问: “is this the outside?” 这 “朝闻道, 夕死可矣” 的一问——起码在我眼里——大大提升了影片的意境, 值得为之写一条微博。:-)

发布于 2021-01-08

赞一本老书: 戴文赛的《太阳系演化学》 (上册)。 此书很多年前就买了, 后来在海运时不幸遗失, 再后来则从孔夫子旧书网购了一本 (不过有些上当: 号称品相很好, 实则较差, 且系图书馆弃书)。 我喜欢逻辑感和体系感强的书, 此书极好地满足了这一口味: 前两章分别介绍太阳系的基本资料及天体演化学的基本理论, 从观测和理论两方面奠定了全书框架; 然后用多章的篇幅, 地毯式地介绍了几十种太阳系演化学说——每种的介绍都不仅深入 (含数学细节) 而且系统, 最后还对每种学说都作出精辟而技术性的评价。 比如对瑞典物理学家阿尔文 (Hannes Alfven) 的学说的评价是这么开头的: “阿尔文强调电磁作用在太阳系形成中的作用, 这是对的, 但……他在三十年中对太阳系起源问题的大量研究工作和他在这方面的思路, 可以看出他不是在万有引力作用、 离心力作用、 热运动、 湍流等之外恰如其分地考虑电磁作用, 而是把电磁作用强调过分了……” 这是非常中肯而一阵见血的评价 (这并非全部, 该书接下去还就该学说的若干具体缺陷作了评述)。 对几十种太阳系演化学说逐一进行如此高水平的介绍, 我迄今不曾在任何其他书中见到过。 仅凭这一点, 此书就具有了永久的学术及史料价值——也因此, 此书虽是我书房里品相最差的书, 却打算长久保存。

发布于 2021-01-10

一则文学史上的趣事: 法国作家普鲁斯特的名著《追忆似水年华》曾被文学刊物 Nouvelle revue française 拒稿。 书出版后, 普鲁斯特收到了刊物主编的道歉信, 信中写道: “我已连续几天没法放下您的书…… 天哪! 我为什么必须遭受如此喜欢这本书的痛苦?” 普鲁斯特非常开心, 回信表示, 虽然拒稿剥夺过他的快乐, 但这封来信让他不仅夺回了更大的快乐, 而且夺回了 “似水年华”。

早年读某些国内作家——比如二月河什么的——的杂文, 不止一次读到过对昔日有眼不识自己这座 “泰山” 的人的明嘲暗讽。 那些作家——或那种社会环境——缺乏的是上述文字交往所显示的文采和幽默。

发布于 2021-01-12

Ref: A Reader's Book of Days.

儿子正在念小学五年级, 看上去真是小啊。 然而我同时还依稀记得, 自己刚进小学那会儿, 哪怕比我高一个年级的孩子在我眼里都俨然是个人物, 至于五年级的学生 (当时小学最高就是五年级), 则简直是 “神” 一样的存在。 时光荏苒, 这两种印象无论如何也协调不起来了。 :-)

发布于 2021-01-14

从早晨 10 时起, 观看了一次虽无轰动性但创纪录的航天发射: SpaceX 公司用一枚火箭发射 143 颗卫星, 创下了一枚火箭发射最多卫星的纪录。 这一纪录颇能吸引我的眼球, 因为我迄今印象深刻的为数不多的小时候的新闻之一, 就是昔日中国的 “一箭三星”。 不过此种技术后来越来越常规化, 也就失去了轰动性。 在 SpaceX 的此次发射之前, 一度保持此类纪录的甚至不是航天超级大国, 而是印度: 2017 年, 印度用一枚火箭发射了 104 颗卫星。 那之前的纪录则是俄罗斯创下的一枚火箭发射 37 颗卫星。 37 虽比 104 和 143 都小得多, 却仍大到了让人觉得已无技术瓶颈, 可以按需增加的程度——事实也的确如此, 比如最近几年, SpaceX 用一枚火箭发射 60 颗 Starlink 卫星已是家常便饭。

顺便也议论一句: SpaceX 的崛起极大地改变了航天业长期以政府为后台的局面, 也大大加快了技术更新的步伐 (因私企远比政府有效率), 而在 SpaceX 目前的技术中, 最让我觉得赏心悦目的是助推火箭的垂直回收, 很有科幻色彩。

发布于 2021-01-24

上次谈及 SpaceX 是 2020-05-302020-05-31, 可参阅。

有过很多次——而且基本没有例外, 在观看英文影视或奥斯卡颁奖等节目的广告间歇里, 切换到中文节目, 结果无论那中文节目是综艺、 影视还是新闻, 扑面而来的都是一种刺目的闹腾、 做作和粗糙。 这种感觉, 在单纯观看中文节目时往往品察不到, 这也许就是 “货比货得扔” 的道理。

发布于 2021-01-28

读了一篇署名 “尼克” 的作者撰写的 “花拉子米和智慧宫: 代数一千二百年”。 文章写得不错, 借文中的下面这句话谈点看法:

「哈代在《一个数学家的自辩》中说数学家研究数学是为了美, 而不是为了实用, 大部分数学是不实用的。 但我更喜欢物理学家尤金·威格纳的文章 “The Unreasonable Effectiveness of Mathematics in Natural Sciences”, 对自然科学, 数学就是管用。」

我想谈的是, 威格纳这一标题貌似在说实用, 从而跟哈代背道而驰, 但实际上, 一门数学若真是为了实用而发明的, 它对自然科学的 “Effectiveness” (有效性) 就是顺理成章的而不是 “Unreasonable Effectiveness” (不合理的有效性)。 因此无论威格纳具体写了什么 (说来好笑, 威格纳此文我读过, 但对正文基本没印象了——说句大不敬的话, 威格纳此文是最成功的 “标题党”, 我敢说绝大多数知道此文的人跟我一样, 是只记得标题不记得内容), 他这个标题其实只适用于不是为了实用而发明的数学, 因此在很大程度上是哈代的回响而非跟哈代背道而驰。

发布于 2021-01-29

有一次读蔡智恒的小说《孔雀森林》, 读到一句:「宜兰跟台南, 一个在台湾的东北, 另一个在西南。 我们彼此都很清楚, 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心想, 台湾的东北到西南,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怎么就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后来在一部香港电视剧里听到一个人说要搬家了 (但仍在香港), 今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更是大跌眼镜, 不过倒是明白了: 人对距离远近的心理感知, 跟行政上的生存范围大有关系 (所谓行政上的生存范围, 是指无需旅行证件就能自由迁徙的范围, 多数情况下即国家), 这个范围哪怕再小, 也会有一个相对意义上的 “远”, 而心理上的 “远” 往往始于这个 “远”。

发布于 2021-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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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讨论选录

  • 网友: liechi   (发表于 2021-02-06)

    关于毛罗谈话, 我之前查过很多资料, 一些参会者说确实有过, 但也有一些参会者, 如谈家祯等人, 说没有, 也是罗生门了。

    这件事, 估计会和周氏兄弟反目原因一样成为历史悬案。

  • 卢昌海   (发表于 2021-02-06)

    关于各人的回忆互不相同的情形, 我在一条旧微博中聊过。 可以补充的是: 如果有超过一位当事人独立地回忆起同一件事, 或其中有人的回忆是基于日记或距离事发时间很近的书信等, 则所回忆之事的可靠性将大幅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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