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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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读康斯坦丝·瑞德 (Constance Reid) 的《希尔伯特》 (Hilbert) 时,
关于数学家之死, 记忆很深的是一位学生的回忆: “当希尔伯特告诉我们闵可夫斯基的噩耗时, 我正在课堂。
希尔伯特哭了。” 另一句言简意赅的话, “1935 年春天, 爱米·诺德在一次手术后死于美国。”, 彼时却无印象,
后来重读才体会到它的沉痛——因为那时才知爱米·诺德 (Emmy Noether) 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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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中国疫苗 (即科兴、 国药等) 的效力。 疫苗效力就跟粮食亩产一样, 是有客观标准的,
但判断中国疫苗的效力, 却颇有玄机——因为如我在旧微博中所述,
当一个国家已通过强大的人员控制能力遏制住疫情时, 哪怕把生理盐水当疫苗也不会露馅。
不过幸运——亦或不幸——的是, 中国疫苗已大量出口, 从而为判断其效力提供了新的渠道。
从这个渠道看, 中国疫苗的效力是低下的。 大规模施打中国疫苗的国家——比如塞舌尔、 巴林、
蒙古等等——的疫情普遍泛滥, 为这一结论提供了很强的直接证据。 不仅如此,
中国近来因零星疫情而兴起的群众运动式的核酸检测, 完全没有将打过疫苗的人排除在外,
又间接显示出中国疫苗的效力是连自己都信不过的。 但即便事实已如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中国疫苗的效力依然像过去某个年代的粮食亩产一样, 被媒体捧上神坛。 这种现象似曾相识。
在有客观标准的事情上撒谎, 是最弱智的撒谎, 能撒这种谎的时代, 则是最值得忧虑的时代。
撒 “亩产万斤” 的谎引致了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 希望历史不要重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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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书记】 《梅贻琦西南联大日记》系上次回国在大连所购。
过去年许, 养成了睡前边喝点红酒边读些闲书的习惯, 此书便是如此读完的。 此书因有电子版,
读时在电子版上做了标注, 读毕便不拟留存了 (书满为患的我, 已到了散书的阶段)。
在 “别书” 之前, 分享几则标注:
1941.01.09:「此日为腊月十二, 月在中天, 明而孤冷。」——“月在中天, 明而孤冷” 系整本日记中最漂亮的文字。
1941.05.19:「教育合办事业多未成功, 西南联大为仅有之佳果。」
1941.10.15:「余坚谓常委主席、 总务长、 事务主任不宜由一校人担任…… 总务长若再以沈继任,
则常委会竟是清华校务会议矣……」——梅贻琦是清华校长, 却能反对清华垄断常委会, 值得点赞。
1941.10.23:「中午熊迪之在太平洋酬客, 菜似昨日所余者。」——熊迪之即熊庆来, 此则日记颇有趣。
1946.04.14:「下午联大校友会有 “话别” 会…… 会中由闻一多开谩骂之端, 起而继之者亦即把持该会者。
对于学校大肆批评, 对于教授横加侮辱, 果何居心必欲如此乎? 民主自由之意义被此辈玷污矣。」——对即将成为 “烈士”
的闻一多的差评。
1946.10.03:「钱伟长似颇能饮, 但稍嫌少年气盛耳。」
梅祖彦所撰 “西南联大与梅贻琦校长”:「昆明地处边陲, 在政治上与中央政府保持了相对隔离的形势,
使西南联大的学术思想自由因而受益。」——换作是在 “天涯若比邻” 的今天, 再怎么 “地处边陲”, 也没法跟中央政府保持
“相对隔离的形势” 了, 更遑论 “学术思想自由因而受益”, 此技术之为双刃剑的表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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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昨天傍晚赴 Jones Beach 看 “独立日” 焰火, 于 5 时许抵 Field 4, 旋赴海滩, 在 Jones Boardwalk
上的一座遮荫棚下 “安营扎寨”, 离泊在海上的焰火船约数百米。 Jones Beach 早年来过多次, 但近几年嫌其名头太大,
有时堵车, 兼之长岛的海滩星罗棋布, 选择众多, 便来得少了, 看 “独立日” 焰火更是首次。
连日阴雨的天空在我们抵达前后彻底放晴, Boardwalk 上游人如织 (已很少有人戴口罩), 附近餐饮、
游乐设施的生意看来还不错。 夏天夜幕降临得晚, 焰火 9:30 才开始。 我于 8:30 左右拿了沙滩躺椅放到
Boardwalk 前的沙滩上, 当光线暗到不能看书时, 便半躺着仰望苍穹。 焰火前的十秒倒计时计到 “2”
时, 远远看见焰火船上火花闪了两闪, 恰于 “0” 时抵达天际, 在霹雳声中绽放。 整个焰火持续约 25 分钟,
返程堵车 10 分钟左右 (来时未曾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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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与朋友约了在 Roosevelt Island 聚会。
我初次造访该岛是 2007 年, 彼时 Queensboro Bridge
以南部分 (约占全岛总长的 1/3) 正在施工。 此次重游, “丑小鸭” 已变 “天鹅”——成了 Cornell Tech (康奈尔大学科技校区)
及公园, 集现代建筑与绿地为一体。 我们在一家名为 Anything At All 的餐馆吃午饭, 该餐馆是 Cornell Tech 的一部分,
进门最显眼的装饰是 “顶天立地” 的书墙。 饭后在岛的中南部闲逛数小时, 跟昔日游览过的区域小部分重叠, 大部分互补。
Roosevelt Island 高楼林立, 优雅的小公园和运动场点缀其间, 当年给我的印象就极好, 如今有效版图大为扩张,
更有一种现代版世外桃源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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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字科普# 介绍一个名字超土的数学未解之谜: 移动沙发问题 (moving sofa problem)。 该问题问的是:
在一个宽度为 1 的 L 形二维通道中, 能移过拐角的最大 “沙发” 的面积是多大。 这个最大 “沙发”
的面积也有一个超土的名字, 叫作 “沙发常数” (sofa constant)。 目前已知的是: “沙发常数” 不小于
2.21953166887197…… (该下界于 1992 年得到), 并且不大于 2.37 (该上界于 2017 年得到)。 下图是一个面积为
π/2 + 2/π ≈ 2.2074 的形状相对简单的 “沙发” 移过拐角的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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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数学文化》 2019 年第 1 期毕。 在这里要分享一篇跟数学无关的文章: “手风琴的故事”——当然,
文章的作者跟数学有关, 是澳门大学的数学教授金小庆。 这篇文章记述了文革期间教作者手风琴的一位插队知青。
对这位知青, 作者引了罗曼·罗兰的话来形容他——在我看来是至高的赞誉: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
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 依然热爱生活。”。 这位知青因政审不合格而求职无门, 于 1975 年死在求职途中,
年仅 28 岁。 作者对那个年代的一句评语写得很到位——明确指出了那个年代在某些方面之劣于被我们诅咒了很久的外敌入侵及内战: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里, 全国教育系统瘫痪…… 多少光阴被荒废, 多少人才被埋没。
即使是中国现代史上的八年抗日战争与三年国共内战, 中国的教育系统也没有完全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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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告】 由于我的新浪微博因 “妄议” 国产疫苗被禁言, 从今天起,
无论未来是否——或能否——继续使用新浪微博, 我都将在推特同步发布微博
(确切说是以推特为主, 在那里首发, 在新浪 “准同步发布”),
请有能力上推特者转而关注我的推特——那里会更
“天长地久” 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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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读库” 所赠 “人与物” 系列之《桑泽洋子》毕。
此书收录了日本服装设计师兼作家桑泽洋子的若干文字, 分享其中一则:
「在连件像样家具都没有的空间里,
想着把这里变成这样,
把那里间隔打通,
人大概正是
在享受并推敲这些构想的过程中
走向未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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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一个问题, 是这样的: 什么是知识分子最害怕的事? 而且我也有答案, ……那就是:
“知识分子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 所谓不理智的年代, 就是伽利略低头认罪, 承认地球不转的年代,
也是拉瓦锡上断头台的年代; 是茨威格服毒自杀的年代, 也是老舍跳进太平湖的年代。」——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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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正式 “移师” 推特, 不免对此地粉丝的情况有所好奇。
目前这一百来位粉丝大都来自我从不发帖的 “远古时期”, 绝大多数应该已是废弃帐号。 仍是 “真人”
者请在这里留个言, 若愿意提一句自己的所在地区 (只需具体到 “中国大陆” 或 “其他地区” 即可), 则更好。 谢谢。
谢谢留言的朋友, 这十几位就算这里的 “元老” 了。 让这个帐号从这个近乎 “真空” 的 “初始条件” 开始演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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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一天才留意到昨天 (7 月 9 日) 是美国物理学家约翰·惠勒 (John Wheeler) 诞辰 110 周年的日子。
在网上看到这张据说摄于他去世前不久的相片, 很喜欢, 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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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 Dennett (美国认知生物学家、 哲学家兼作家) 此言极准确地道出了川粉的特质 (将两个 “if” 改成
“even if” 则更好)。 事实上, 所有基于 wishful thinking 而非 factual evidence 的信仰都有同样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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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岁的英国亿万富翁 Richard Branson 今天搭乘自己公司 Virgin Galactic 研发的亚轨道 (suborbital)
飞船, 抢在竞争对手 Amazon 创始人 Jeff Bezos 及 SpaceX 总裁 Elon Musk 之前, 进入了 “太空”
(这 “太空” 定义为距地面 50 英里——约合 80 公里——以上)。 对这些富翁的这类比拼, 我是很欣赏的,
既欣赏其所推进的技术发展, 也欣赏他们的探索乃至探险精神。 身家富有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惜命, Branson、
Bezos、 Musk 等人却不然, Branson 甚至不惜乘坐尚处于试验期的飞船。 抵达 “太空” 后,
Branson 对观看他飞行的孩子们说了几句话: “我曾是一个怀抱梦想、 仰望星空的孩子。
现在我成了太空飞船里的成年人…… 未来的梦想家们, 既然我们能做这样的事,
畅想一下你们能做的事吧!” 这是很 “励志” 的一幕。 相比之下, 像马云那种建议 “别读太多书”,
迷信 “王林大师”, 挨了罚还要感谢政府的富翁, 虽同样富有, 然而从他那里, 孩子们是学不到探索精神的,
学到的也许只有对财富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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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篇美籍犹太裔物理学家 Victor Weisskopf 的访谈录中看到一句有趣的话 (是被 Weisskopf 引述而非他本人的话):
“You look for intelligent life on other planets? Better look for it on our planet.”
(“你在寻找其他行星上的智慧生物吗? 还不如先在我们星球上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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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班教学。:-)
这是 1946 年爱因斯坦访问美国 “传统黑人大学” (historically black college) 之一的林肯大学
(Lincoln University) 时所摄。 爱因斯坦的相片彩色的不多, 有些是人工着色的,
这幅未见此种说明, 有可能确系彩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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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读库” 所赠 “人与物” 系列之《伊丹十三》毕。
此书收录了日本导演伊丹十三的若干文字, 照例分享一二。 在分享前,
先就该系列中已读过的几本略述一下总体观感: 这个小开本系列的作者单以文字而论,
在我看来都算不得一流, 但每位作者皆有其文字之外出类拔萃的领域, 以那样的人生为依托,
普通的记述也自能生发出意蕴。
「即便是区区一块手帕, 只要进入特写镜头, 都应该视同名演员, 给以主角的待遇, 切不可粗疏处理。」
「我这人片刻也离不开铅字。 比如上厕所, 手边无书可读便难受至极, 拼命寻找可读之物。
口袋里人家的名片, 我不嫌弃, 若能摸出张药品说明书, 更是大喜过望。 备用厕纸上不是还有一层包装纸嘛,
那上头的广告我也读得如饥似渴。」
此外, 一篇讽刺空话套话及文山会海的题为 “滴” 的文字写得很有趣; 一篇有关逛书店的文字则看着亲切,
也不无同感——作者说自己在书店里总是为买这本还是那本迟疑不决, 虽早已有了通通买下的财力,
「但不知怎的, 一逛起书店, 我总是摆脱不了穷学生时代养成的毛病…… 依然会为一两本书的抉择,
纠结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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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和是人类懒病的天然趋势, 用不着我们来提倡。 我们走了一百里路, 大多数人也许勉强走三、 四十里。
我们若先讲调和, 只走五十里, 他们就一步都不走了。 所以革新家的责任只是认定 “是” 的一个方向走去,
不要回头讲调和。 社会上自然有无数懒人、 懦夫出来调和。」——胡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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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又遭禁言。 虽念在太祖遗训 (经我篡改) “微博的阵地, 我们不去占领, 小粉红就会占领”
的份上, 不打算彻底放弃, 却已没兴趣再以此地为主了。 过去十来天, 我的微博已移往推特,
今后也将以那里为主, 正在发布的旅游随感则不会在此地重复。 感兴趣的博友请转而关注我的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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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推特十来天了, 略述些观感。 首先是不得不恢复到玩微博之初的字斟句酌 (因推特的字数限制仍是严格的);
其次是删跟帖不会自动删掉跟帖的跟帖, 不太自洽 (自洽的递归应是删任何 node 自动删掉以之为顶点的 subtree);
其三是喜欢自我回复连接而成的 thread 结构; 最后但最重要的是: 喜欢没有敏感词, 不会被 “和谐” 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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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从子女将进大学的年纪开始, 国内的微信同学圈 (无论是小学、 中学还是大学的同学圈, 也无论是烂校还是 “世界一流大学”
的同学圈) 里就会有两道 “风景线” 交相辉映: 一道是高谈阔论, 像外交部战狼那样地议论美国的水深火热;
另一道是交流子女赴美留学的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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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一晒新浪微博的德性: 前两天禁言期满, 在那里发了一条说明贴。 一天之内,
那个贴子即遭屏蔽。 新浪封杀贴子以往通常还打个法规的旗号, 比如讽刺党国领导人, 揭露中国疫苗的低效或无效,
等等, 都可往那里靠。 但这个说明贴涉及的不过是新浪微博自身, 居然也封杀, 怎一个小气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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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灾难报道, 扼杀目击记录, 压低死亡数字, 都是未来同类灾难的温床。——写于郑州洪灾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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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悉 Steven Weinberg 去世, 非常难过。 Weinberg 是我最敬仰的当代学者, 不仅是功绩卓著的物理学家,
而且在科学史、 社会、 宗教等方面发表过卓越见解, 是一位智者, 也是极少数知悉其去世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是
“再不能读到他的新作了” 的人。 旅游在外无法撰文,
转旧作谨致哀悼。
此次旅游, 随身带的就是他的随笔集 Third Thou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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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爱谈论美女作家或美女科学家, 因为她们集两种吸引眼球的身份——即美女及作家或科学家——于一身。
但这两种身份中的一种——即美女——是爹妈给的, 纯属巧合。 相比之下, 刚获得奥运金牌的奥地利自行车手
Anna Kiesenhofer 要稀有得多, 因为她的另一重身份是应用数学博士, 跟奥运金牌一样需要自身努力。
希望奥运会多一些那样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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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郑州义和团活捉了几位外国记者, 很惋惜。
外国记者无非是想把损失轻微的郑州洪灾造谣成严重灾难,
何不用一个欲擒故纵之计, 先让他们造出谣来, 然后用铁的事实——比如没有及时坏掉的监控录像——打他们的脸,
那岂不比抓 “未遂” 更能令其——甚至令其背后的外国媒体——难堪? 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 多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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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7 月 7 日正式转到推特以来, follower 总数首次达到了 1,000, 容我 “刺探” 一下诸位的
“来路”:
▪ 7 月 7 日之前就已 follow (11.0%)
▪ 来自我个人主页的链接 (8.7%)
▪ 来自我在新浪微博的 “广告” (53.8%)
▪ 来自推特本身或搜索引擎 (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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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 “科普作家” 漫游圣地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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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朋友遍天下……
让人想起 N 年前, 中国跟阿尔巴尼亚的那个 “蜜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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