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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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证据不成比例的一厢情愿的妄想是现代社会的顽疾, 其中宗教信仰只能算最 “低级” 的妄想,
因为宗教大都配有一本从逻辑、 实证乃至道德角度讲都千疮百孔的经书, 可供稍有怀疑精神的人去怀疑
(反过来说, 连宗教都能信的人可以算怀疑精神最弱的)。 无神论者和不可知论者都算是迈出了怀疑的第一步。
然而与一般人心目中那两类人 “不信邪” 的印象不同的是, 2013 年美国的一项民调显示, 哪怕在那两者中,
相信来生的比例依然高达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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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人抱怨我的头像太 “冷”, 一开始以为是玩笑, 后来意识到确实吓跑了一些人——也许尤其是女粉丝?
这头像是网上找的, 其实喜欢的就是它的 “冷”。 越来越觉得, 无论谈社会还是写科普, “冷” 的视角要比
“热” 的好——因为透过 “冰” 看到的世界要比透过 “火” 看到的更接近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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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有一种无知崇拜, 一直就有。 反智主义的张力时刻缠绕着我们的政治和文化生活,
滋生它的是一个错误观念, 即民主意味着 “我的无知就跟你的知识同样好。”」——阿西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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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嘲不仅是一种风度和雅量, 而且也有实用的一面, 那就是把原本会让人笑你的事变成了让人跟着你笑的事,
把原本会笑你的人变成了跟着你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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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文字 (或书写) 的意义, 首先想到的是知识的传承和累积, 没有它, 人类知识的高度恐怕就只是 “一个人”
的高度。 但其实, 它对每个人 (包括那 “一个人”) 自身的高度也是一种助益,
稍有复杂度的思维往往离不开对中间环节的记录 (有点像人类知识发展的微缩), 没有它, 每个人自身的思维也会更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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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看了一集高晓松讲鲁迅的《晓说》, 觉得出乎意料的好。 不仅语言风趣, 而且资料及视点的择取都有独到之处,
全无鲁迅题材常有的千篇一律的霉味。 当然, 这么夸是很冒风险的, 因为我不治文史, 虽看过不少鲁迅题材,
但记性不佳, 片中有硬伤也未必察觉。 更何况还常有我夸某人某事, 很快有人提醒我此人的其他事不行,
或人品很差等。 但不管怎么说, 这一集给我的印象不错。 高晓松在我记忆里乃是 “校园民谣” 人物,
倒不知其在文史方面有这样的积累 (假定不是别人替他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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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用一时一地的低温来论证全球变暖不成立的人起码该诚实地问自己一句: 遇到一时一地的高温时,
是否打算转而支持全球变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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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生活在一个帝国, 好像是什么反叛组织的头目, N 次被抓, 又第 N 次逃亡。
可是也没逃远, 很快又被围上。 在送回的路上, 有个人小声对我说: “Sorry, it's my shift” (抱歉,
轮到我当班)。 我意识到那是为首抓捕的人, 且是熟人, 就回了一句: “Thanks for not using guns and handcuffs”
(谢谢没用枪和手铐)。 这时醒了, 想了想, 似乎没读过这种情节的书 (帝国和反叛组织大约是受《星球大战》影响,
但后面那种对话似乎没读过), 大脑居然在梦里编出一个有点趣味又不算太无厘头的情节。
其实以前还做过几次情节有趣的梦, 当时没记录, 如今就只记得做过 “情节有趣的梦”。
这回是铁了心要记下来发微博, 梦一醒就赶紧强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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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 一词曾是 “票房毒药”, 量子物理先驱德布罗意在 1953 年出版的一本副标题带 “量子” 的书里写道:
“在瞥见这本小书封面的人里面, 很多无疑会被 ‘量子’ 这一神秘词汇吓跑。” 时过境迁, 如今 “量子”
一词不仅不再吓人, 反而被吸收到 “量子基金”、 “量子疗法”……之中, 成了吸引人或忽悠人的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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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觉得, 人群就像流体——而且是粘滞系数很小的流体。 比如晚高峰的时候, 一列火车停在起点站,
晚到片刻的你随便上哪节车厢都差不多, 因为各节车厢的拥挤程度已经像连通器里的水位一样平衡了。
你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残余的 “水珠” 在各节车厢的门外来回 “流动”, 哪儿有空隙就 “渗” 进哪儿……
当然, 人群是复杂的, 比喻也不止一种。 如果说普通的人群像流体, 那么我觉得宗教信徒有点像激光,
到教堂这个 “共振腔” 里 “受激” 和 “增益” 一通, 状态就变得单一, 频谱就变得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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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过不少物理学家故事, 都是别人的, 今天写一则亲历的 (当然, 就别指望有戏剧性情节了):
在哥伦比亚大学念书时, 有一回一位阔别十年的校友回系里做报告, 系主任 Norman Christ
及等闲不露面的李政道都来捧场。 气氛很融洽, 但投影仪却不听报告人使唤, 迟迟打不出投影,
于是李政道打趣说这投影仪也许是过去十年新买的 (言下之意是不会用也正常), Norman
则接口说也许还是当年那台 (言下之意是坏了也正常), 众人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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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纪录片 AlphaGo, 很精彩。 个人印象很深的是这样几处: 1. 李世石输掉第一局时韩国的男评棋者骇极而笑,
女评棋者满脸哀伤, 很有象征性; 2. AlphaGo 输掉第四局的 “对话窗” 很有历史意味——若晚一年比,
也许就见不着了; 3. 李世石赢了第四局后表示 “从来没有因为赢一局棋而得到过这么多祝贺”; 4.
观看最后一局时一位 AlphaGo 的程序员戏称 AlphaGo 打算认输,另一位程序员真被吓着了;
5. 一位老外评论者称 AlphaGo 的怪招也许就是十段或十一段的技术落到我们眼里的样子——让我想起 Witten
那句超弦理论是二十一世纪的物理偶然落到了二十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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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冷的哲学笑话】
一位女病人被告知只能活六个月了。
「我还有什么能做的吗?」她问医生。
『找个最乏味的男人结婚吧!』医生建议道。
「这会有帮助吗?」
『是的, 这会让六个月变成无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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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没有绝对之事”——当你说《圣经》里的上帝不存在时, 信徒也许会祭出这句法宝。 这时可以这样回应:
是的, 世间没有绝对之事, 就连手捧着《圣经》, 口诵着祷文, 自以为信上帝的你,
也有一定的概率是一位正在做怪梦的无神论者——而且这概率比《圣经》里的上帝存在的概率大得多,
因为起码无需面对那么多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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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 悬念迭出、 高潮涌动, 将读者的好奇心一步步引向极限, 最后却突然引进一个 “天外飞仙” 式的角色,
快刀斩乱麻地搞定一切, 这样的编排是很廉价的。 倪匡笔下的外星人就是典型的例子。
不过金庸却能在这样的编排中写出例外: 他笔下的 “扫地僧” 虽然也是 “天外飞仙” 式的角色, 却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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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觉得, 发明 “爆米花” 的人很有两下子, 创意跟 “云室” 和 “气泡室” 有一比。
惟前者系饮食文化, 后两者属诺奖级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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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跟真实世界的最大区别之一是吵架方式完全不同, 前者是照着精心编排的台词, 时而还有妙语,
后者则是彻底坍自己的台。 旁观真实世界里的吵架, 常可见到一个人无比愚蠢地重复自以为有分量的话,
就连 “你这种人也配跟我争论吗?”、 “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啰嗦吗?” 也能重复十遍, 完全是自打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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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路, 前半段是上坡, 视线的终点是天空, 后半段是下坡, 视线的终点是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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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什么东西比笃实的无知和尽责的愚昧更危险。」——马丁·路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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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书店买到一本科学作家伯恩斯坦的回忆录, 书名《它所带来的人生》源自奥本海默给他弟弟的一封信
(奥本海默在信中对他弟弟选择 “物理及它所带来的明显卓越的人生” 表示欣慰)。
伯恩斯坦是那篇中国物理爱好者们或许耳闻过的关于李政道杨振宁的《宇称问题侧记》的作者,
他一生见闻丰富, 跟奥本海默、 盖尔曼、 施温格、 李政道、 杨振宁、 戴森等诸多物理学家有过直接交往。
该回忆录的开篇跟拙文 童年 的开篇有相同的感慨。
伯恩斯坦写道: “我一向惊叹于那些看上去对他们童年——包括很久远的岁月——有完整记忆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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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埋骨星空的科学家: 美国地质及行星地质学家, “苏梅克-列维 9 号彗星” 的发现者之一苏梅克
(Eugene Shoemaker) 和美国天文学家, 冥王星的发现者汤博 (Clyde Tombaugh)。 苏梅克的部分骨灰由
“月球勘探者” (Lunar Prospector) 航天器所携带, 于 1999 年陨落在月球上; 汤博的部分骨灰由 “新视界”
(New Horizons) 航天器所携带, 于 2006 年升空, 2015 年掠过冥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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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杭州的很多公交车上有一个特殊座位, 是在车子的右前方, 跟驾驶座平行, 正对着前窗。
每逢坐上那个座位, 简直恨不能永远不下车。 很怀念那种些许小事都能让我充满新奇和兴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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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信于今日收到, 尽管地址栏只简单写着: “艾萨克·阿西莫夫, 知名作家, 美国”。
我以前不知道美国邮政这么了解我。」——阿西莫夫 (1978 年 6 月 14 日给一位苏联粉丝的回信)
仔细想想, 这事儿比传说中只写了爱因斯坦名字的信被送达更不容易, 因为爱因斯坦就职于知名院校,
只要知道院校名就能投送, 阿西莫夫可是 “个体户”, 得直接知道他的住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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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 职业竞技好像都是讲究拼到底的, 围棋的 “中盘负” 似乎是唯一例外。
当然, 这里所谓的 “拼到底” 不是 “拼到死”, 有些职业竞技出于安全原因有喊停或退出机制,
那依然算 “拼到底”。
有博友说, 其他运动都可能在最后阶段翻盘, 围棋翻盘需要对手的重大失误, 概率很低。
我觉得不然, 比如中国男篮对美国男篮的翻盘概率恐怕更低。
也许实际上只是个观赏性问题——对篮球来说宰杀也有观赏性, 所谓体育精神有可能只是对维持观赏性的一种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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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贴最勤快的博友刚才可能看见我贴过一幅墓碑相片, 上面写着 “我告诉过你我病了” (I told you I was sick)。
那是在网上偶然见到的, 欣赏它的幽默, 就转了。 然而稍后搜了搜, 好家伙,
原来很多人的墓碑上都刻了这句话。 现代社会, 连幽默都是批发的, 顿觉无趣, 就又删了。
或者可以这么说: 现代社会, 很多所谓 “个性化”, 实为 “群性化”——给你若干现成选项, 挑上一个,
入那一群, 就算你的 “个性”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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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的结尾是金庸小说的著名悬念, 不过之所以著名, 恐怕纯粹是因为金庸小说本身著名。
那悬念其实颇有些生造的意味: 胡斐的刀砍下去, 苗人凤必死; 苗人凤的招数使全, 胡斐也必死。
但苗人凤已 “闭目待死”, 换作是在其他情节里, 招数自然也放弃了,
根本不会有两难局面…… 当然, 还有悬岩承不住两人重量的问题,
但那对金老爷子是小菜一碟——就算真掉下去了, 也还可以有松树和水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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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字科普# 介绍一个关于象棋和围棋的数学定理。 从数学角度讲, 象棋和围棋都属于所谓
“具有完全信息的组合游戏”, 其中 “具有完全信息” 指不带概率 (即不带骰子), 也不带隐藏信息
(即不像扑克), “组合游戏” 指难度源自巨大组合数的游戏。 AlphaGo 的成功使人们对这类游戏的未来产生了兴趣,
这方面有一个数学定理叫做 “组合游戏理论基本定理”,
它表明对两个具有终极计算能力的玩家来说: 任何具有完全信息的组合游戏要么是不公平的 (即一方有必胜策略),
要么是乏味的 (即存在必和策略)。 当然, 人类玩家绝无终极计算能力, 因此可以继续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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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 小时候的餐馆极度拥挤。 付账和拿餐挤得像早高峰的公交。 占位也极难,
盯在别人桌旁及自己吃饭时被别人盯着是常有的事。 有一回, 我跟妈妈占到两张凳子, 妈妈去拿餐,
凳子却忽被人拖走, 待我察觉时, 对方已将凳子拖至身后桌旁, 转身要坐。 我不懂事,
随手将凳子拖回, 结果那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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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跟我转述她中学的 Social Study 老师给同学的建议, 我觉得很有趣, 并且也说得很好。
那是在讲述宗教时, 老师给同学的建议是: 答题时尽量避免谈自己的宗教,
因为一来谈自己的宗教容易有偏向; 二来是多数人其实不了解自己的宗教。
其中第二条十分精辟。 一般人会以为基督徒了解基督教, 穆斯林了解伊斯兰教,
那些教徒自己也好充解人。 其实恰恰是那些教徒, 对自己的宗教最是囫囵吞枣——甚至只吞枣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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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啊, 原谅我, 你发现的道路, 是你那时代一位具有最高思维和创造能力的人所能发现的唯一道路。
你创造的概念, 甚至今天依然引导着我们的物理思维, 虽然我们现在知道, 若要更深入地理解关联,
就必须用另一些更远离直接经验的概念来取代它们。」——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啊, 恭喜我, 你发现的道路, 是我这时代很多只具中学思维的人都能超越的不唯一道路。
你创造的概念, 甚至今天依然刺激着我们脑洞大开, 虽然我们现在知道, 若要超越你,
并不需要真正懂得你。」——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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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可以这么说: 我从未做过噩梦。 当然, 我做过被人追杀却偏偏跑不快的梦,
做过杀了人背负巨大的悔意躲避警察的梦, 也做过因女儿找不到而焦急万分的梦…… 都是坏梦,
然而似乎都算不上噩梦, 起码不会在醒来后依然后怕。 倒是常常在做那种梦时就已想着最好只是一场梦,
醒来后如愿以偿、 如获重释, 觉得现实的人生真好。
有时觉得, 坏梦是最惊险最逼真的角色扮演游戏, 同时又是不必付出代价的忆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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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极左和极右皆非善类一样, 很多堂皇的社会理念推向极端都能滋生怪象。
美国的某些高举弱势旗号的群体就是例子: 利用美国社会对自由平等理念近乎神圣的推崇,
在很大程度上已获得了能让别人因言获罪的超级强势地位的他们, 依然能以一言堂的方式,
近乎讹诈地哭诉自己的 “弱势”, 谋求特权性的所谓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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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星期前在微博上弱弱地赞过高晓松的一集节目, 最近得知他成了哈佛大学的 Associate,
看来赞得不算离谱。:-) 对于在音乐方面投入过巨大精力的他以何种方式积累其他领域的学养,
我颇感好奇, 并且也找了若干关于他的访谈看过。 那些访谈本身倒不差, 只可惜一味围着校园民谣转,
而不涉其余, 看来是撇掉了他一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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