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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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在图书馆看到一本小书, 名为 Politically Correct
Bedtime Stories (《政治正确的床头故事》), 随手翻了翻。 这是一本以政治正确方式改写名著
(多为童话) 的小书, 故事本身虽不足道, 有些片段则不无趣味。 比如 “灰姑娘” (Cinderella)
一篇中, 仙女给灰姑娘提供衣装时问道: “你想要参加舞会, 让自己束缚于男人观念里的美丽,
将自己塞进某种妨碍血液循环的紧身服饰里…… 在脸上涂抹一些曾在非人类的动物身上试验过的化妆品吗?”
而灰姑娘毫不犹豫地答道: “当然啦”——有一种视政治正确为草芥的果决, 讽刺意味甚至比刻意改写的部分更到位。
我以前评论过美国的政治正确。 文学是政治正确的重灾区之一。
在其中, 美国的民主共和两党沿相反方向干了同一种下三滥之事: 禁书。 不过说到这种美国社会的阴暗面,
为避免被小粉红之类的社会主义 “境外势力” 所利用, 干脆主动跟社会主义比个烂: 美国的禁书往往是局部的
(范围大的是州——比如加州, 小的是学区——比如新近跳踉的某些佛州学区), 只针对特定读者
(比如中小学生), 且程度有限 (比如只限于学校或公立图书馆),
跟社会主义——或曾经的 “国家社会主义” (即纳粹)——的禁书相比, 虽同属下三滥,
在范围、 程度及书的种类多寡等方面则皆有天壤之别。
此书作者后来还出了一本续编, 在引言中为前一本书的成功道了歉 (因图书制作有碍环保), 并幽默地
“表扬” 了一位火眼金睛的读者——后者在他避免男性词根 (比如用 wommon 避免 woman 中的 “man”) 的努力中发现了漏洞:
person 中有 “son” (让我想起文革中的检讨要让其他方面近乎文盲的 “劳动人民” 满意有多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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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阿西莫夫收集的笑话 (略有改述): 一对男女正在房中亲热, 房门处忽然传出钥匙声。 女子大惊: “天哪,
我丈夫回来了! 快从窗口跳出去。” 同样大惊失色的男子一个箭步冲到窗边, 但猛然停下道: “不行啊,
这里是 13 楼!” “13 怎么啦,” 女子绝望地喊道: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 这时候别讲迷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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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一本爱因斯坦与儿童之间的通信集 Dear Professor Einstein,
其中有位南非女孩 1946 年的一封信特别有趣 (爱因斯坦两度回复了这位名叫 Tyfanny
的女孩)。 在信中, 女孩说她本该很久之前就写这封信的, 只不过一直以为爱因斯坦是早已去世的科学家
(“我想必是把您跟艾萨克·牛顿什么的搞混了”——搞混得恰到好处啊), 后来听一位数学老师说爱因斯坦在美国时,
她还一度以为是指葬在美国。 在信中, 女孩说她跟一位宿舍相邻的朋友都特别喜欢天文, 晚上熄灯后,
两人把头探到窗外讨论天文, 甚至一起偷偷溜出去看星星 (很有画面感——且画面很美)。
她告诉爱因斯坦自己想不明白有限无边的宇宙 (女孩的表述有些词不达意, 我猜是指爱因斯坦的有限无边宇宙), 但
“您当然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不可能想出漏洞”。 在信的最后, 女孩表示很遗憾爱因斯坦入了美国籍, 因为 “我更希望您在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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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热离野蛮仅一步之遥。」—— 德尼·狄德罗 (Denis Dider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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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说过, 费耶阿本德 (Paul Feyerabend) 是我很不屑的科学哲学家。
近日翻看他跟拉卡托斯 (Imre Lakatos) 的通信集, 再次印证了这种不屑。
拉卡托斯在 1968 年 3 月 26 日的信中, 批评费耶阿本德在一篇文稿中混淆了人的思想 (idea)
与个性 (character)。 由于那篇文稿是针对波普尔 (Karl Popper) 的, 拉卡托斯便用波普尔 “三个世界”
学说的术语解释说, 人的思想属于 “世界三”, 而个性属于 “世界二”。 混淆人的思想与个性是极其低级的错误
(类似于将 “对事” 与 “对人” 混为一谈, 拉卡托斯直言为 “nonsense, and ruins your paper”),
会不会是拉卡托斯误会费耶阿本德了呢?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费耶阿本德在回信中实质上只作了一句辩解,
称他并不相信波普尔的 “三个世界” 学说。 这辩解甚至比错误更让我吃惊。
拉卡托斯只不过是用 “三个世界” 的术语来重述自己的批评 (也许以为那样更容易让对方明白),
批评的正确与否并不依赖于 “三个世纪” 学说, 费耶阿本德居然用不相信 “三个世界” 学说来遮盖自己的低级错误,
这样的偷换概念甚至连诡辩都不够格, 只能说是无赖了。 而这样的无赖手法, 恰恰反衬出拉卡托斯并未误会他
(否则当可轻易作出更有份量的回应)。
在同一封信中, 拉卡托斯还指出了费耶阿本德的另两个问题——也都极其低级: 一是过于情绪化,
某些内容甚至 “incredibly rude”; 二是歪曲别人的话——对此, 拉卡托斯不客气地称之为 “simply dishonest”。
同样, 费耶阿本德 “顾左右而言他” 的回信在很大程度上反衬出拉卡托斯在这些问题上也击中了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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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一则笑话 (大约是讽刺中国科学界的造假成风), 说世界上有两类科学家, 一类是科学家,
另一类叫作中国科学家。 最近的 “构建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 的提法看来是要将笑话变成国策了。
最搞笑的是 “构建中国自主的逻辑学知识体系”——或将成为未来战狼逻辑、 小粉红逻辑之类流氓逻辑的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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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 (2022 年) 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背后有一位已故的功臣: 英国物理学家贝尔 (John Stewart Bell)。
这里介绍一则贝尔年轻时的故事: 贝尔妈妈是一位极虔诚的基督徒,
拔苗助长地将贝尔送往两所周日教会学堂进行 “强化教育”, 岂料这两所学堂相互诋毁,
于是当时才十一二岁的贝尔决定精读《圣经》以判定哪所学校正确。
结果很有讽刺意味地印证了精读《圣经》乃是通往无神论的途径: 精读破绽百出的《圣经》仅一周,
贝尔就宣布了不信上帝。 之后, 贝尔转往了哲学, 但钻研一段时间后, 他发现哲学也令人失望,
因为 “好” 哲学家的作用只是驳斥 “坏” 哲学家, 却什么实质问题也解决不了
(这个观感跟温伯格的观点异曲同工:
当哲学偶尔对科学家有帮助时, 往往是帮助他们摆脱其他哲学家的影响)。 再之后, 贝尔转往了物理
(由宗教到哲学, 再由哲学到物理, 贝尔的思想轨迹一步步由虚变实), 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乐土,
在那里耕耘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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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昨天和今天赴 Connecticut 游玩。 其中昨天的主要行程是从位于 Thomaston 的新英格兰铁路博物馆乘老式火车
(车厢是有百年以上历史的真 “古董” 而非仿古) 观赏秋色。 抵达终点站 Torrington 时已近黄昏,
秋风颇有凉意。 Torrington 是一个人口三万多的小镇, 镇容还算雅致, 很多商店的橱窗已换上了万圣节装饰,
但街上除我们这百十来号游客, 几无其他行人。 晚餐后走回火车, 途中遇到了司乘人员及部分 “车友”。
无形中穿制服的司乘人员走在了头里, 一行人沿夜幕下的空寂街道鱼贯而行, 颇像一列人肉火车, 看得我有些好笑。
今天一路返程, 沿途游览了 Sleeping Giant State Park 和 East Rock Park, 都很漂亮,
也都是眺望秋景的好去处——前者有一个瞭望塔 (Lookout tower); 后者则有一个观景平台及一座士兵和水手纪念碑
(Soldiers and Sailors Monument)。 此行景点选得还算满意, 天气也极好, 若说有什么遗憾, 就是时节似乎偏早了些,
秋色不够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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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昨天提到的 Torrington 有家名叫 Toothpick
的餐馆值得稍稍推荐——我们在那里吃了晚饭。 这餐馆的菜肴不错还在其次,
最吸引我眼球的是装饰主题居然是书——不仅架子上放了些书, 连几盆植物的基座下也各有几十本老杂志
(分别是 National Geographic 和 Popular Science)。
店内除普通桌椅外, 还有沙发, 颇有几分与书相配的情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抽油烟机看来坏了, 整个空间弥漫着油烟,
若非街上太清冷, 懒得另找餐馆, 虽有独特装饰怕也阻不住我们移步他处。 吃完饭起身将走的时候, 油烟淡了许多, 儿子欣然道:
他们的抽油烟机好像修好了。 我摸摸他脑袋说: 不是的,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是最后一桌客人, 厨房已有半小时没炒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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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换掉了使用多年的旧 Kindle。 跟小朋友们偏好美轮美奂的 iPad 不同, 我因 e-ink 阅读器跟实体书相对接近而更喜欢
Kindle。 不过我的电子书多为 PDF, 在 6" 的 Kindle 屏幕上只有字体大的能读, 有些遗憾 (Kindle 也曾有过一款大的,
定了个 $300 左右的自杀价, 后来消亡了)。 眼看着旧 Kindle 年事渐高, 最近开始物色新的。 前两天发现一款
Kindle Paperwhite 由 $139.99 降到了 $99.99, 当即下了单。 这款 Kindle 的屏幕增大为 6.8", 能读的 PDF 增加了不少
(原先能读的则读得更舒服了), 而且还带背景光源, 可在黑暗环境里读。 就连价格, 考虑到性能的大幅提升, 跟旧
Kindle 的 $79.99 相比, 也称得上通货膨胀时代的 “白菜价” 了。 总之, 一天用下来, 感觉很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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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芦笛的一篇新作中读到一些值得介绍的观点: 他说中共当年一面彻底剥夺自己治下的言论自由,
一面充分利用国统区人民享有的政治权利去进行夺权斗争。 而今中共在文明世界的做法, 是当年的翻版:
脸书、 油管、 推特就像当年的国统区报刊。 连美国大使馆都无法在中国自由发文, 西方的社交媒体却充斥着中共的笔杆子。
芦笛此文的一个系统性的看法是: 在当年的中共崛起中, 挂在 “统一战线” 名下的国共合作比武装斗争更重要,
“没有两次国共合作, 我党就决不会抢到天下”。 而今天的中国崛起则是当年的国共合作在世界舞台上的翻版。
“‘君子可欺以其方’, 搞这套, 文明人是怎么也玩不过毫无底线的痞子的”。
芦笛的最后判断则是: 在这场博弈中, 西方自身已无回天之力, 因为在西方那样的多元社会里,
哪怕有人意识到跟中国脱钩是避免失败的唯一途径, 也难以主宰政策; 但中国自己走回毛时代则另当别论。
因此他那篇文章的标题是 “盼望习近平连任三十年” (我到现在才给出标题, 是因为否则的话,
可能会被当成小粉红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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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Star Trek: Deep Space Nine 第 4 季第 25 集
Broken Link 毕。 这集的故事没什么可圈点之处, 但结局很出乎我意料: Odo
居然由 Changeling 变成了普通人——对未来剧情的影响非同小可。 当然, 我充分相信科幻作家的创作能力,
若有需要, 让他重新变回 Changeling 绝非难事。 这集我最欣赏的是 Odo 启程前往 Changeling 母星,
不知能否生还时, “死对头” Quark 跟他的对白 (我一直觉得, 对白是 Deep Space Nine
乃至整个 Star Trek 系列的亮点):
Quark:「With you gone, profits from smuggling alone should go up 60 percent.」
Odo: 『Well, don't get used to it. I'll be back before you know it, making your life miserable.』
Quark:「Then you are coming back.」
Odo: 『Count on it.』
Quark:「I w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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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遭遇墨菲定律: 这些天早晨较凉, 出门总是披一件薄羽绒服, 但在办公室却是衬衣偏凉,
羽绒服偏热, 于是今天额外带了件单外套, 专在办公室穿。 结果下班忘了换回羽绒服。 这原本也无妨,
傍晚毕竟比早晨暖和, 只要及时回家, 单外套只是稍凉而已。 但在 Jamaica 转车时站台上显示火车晚点十分钟。
好吧, 那就多凉十分钟, 于是一边看书一边等。 片刻后火车来了, 上车坐下继续看书,
过了会儿才注意到前方站名是陌生的, 一查才知上错车了, 而且上的是快车, 直把我带到一个
“无穷远点” 才停下。 长岛铁路在 Jamaica 以东是放射状的, 一旦上错车就得反方向坐回 Jamaica
才能 “拨乱反正”, 最终比平时晚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家, 单外套得以充分展示其不够保暖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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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些博友已经注意到了, 过去几个星期以来,
我开始在主页实时发布微博。 这一做法今后将予维持。 我在新浪发布的微博只是全部微博的一部分,
那些跟国内没什么关系的, 或关系密切到发了形同自杀的微博一般不会发在新浪,
对我全部微博感兴趣的读者欢迎随时到我主页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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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网友问起我对温伯格所持还原论 (reductionism) 的看法, 不妨在这里聊聊。 简单地说,
这方面我是跟温伯格持相同看法的——即也是认同还原论的。 当然, 这种看法并非不可改变,
但起码到目前为止的证据在我看来是支持还原论 (reductionism) 而不是整体论 (holism)
或其他什么 “论” 的。 所有目前被认为 “emergent” (涌现) 或 “self-organize” (自组织) 的现象,
或其他层次上的规律, 都没有显示出原则上不可 “还原” 的特点, 而很可能是唯象的, 是复杂性超越
“还原” 能力所造成的。
说到还原论, 有一个跟它的成立与否无关却常被拿来混淆的方面也值得强调一下
(温伯格谈到还原论时往往也会强调), 那就是还原论不是一种轻视其他科学的 “沙文主义”, 无论成立与否,
都不意味着在其他层次上的科学研究不重要。 掌握基础规律不等于了解世界, 比如费曼曾经说过,
“对物理学怀有莫名恐惧的人常常会说, 你无法写下一个关于生命的方程式。 嗯, 也许我们能够。 事实上,
当我们写下量子力学方程式 Hψ = iℏ∂ψ/∂t 的时候, 我们很可能就已在足够近似的意义上拥有了这样的方程式。”
这也是一种还原论的思想, 但没有人会因此认为生物学不重要, 或 “写下量子力学方程式” 就等于了解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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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前, “读库” 编辑赠了我一些书, 其中的《游戏结束:
任天堂全球征服史》于今天翻阅完毕。 我并未玩过 Nintendo, 本不会涉猎此书, 但既是赠书, 便还是翻了翻,
结果居然被吸引了, 每有闲暇就翻阅几页, 直至完卷。 此书原著出版于 1993 年, 故只涵盖了任天堂的早期历史,
但故事跌宕起伏, 人物鲜活宛如小说 (这初听起来有些悖理: 真实人物的鲜活何以用 “宛如小说”
来形容? 原因是: 关于真实人物的资料往往是有限、 片面、 干枯的, 反倒是小说人物, 本系虚构,
可以想多立体就多立体, 故而往往更鲜活), 甚至掩卷之后好奇乃至牵挂于山内溥 (被一些工程师称为 “活着,
就是为了得到他称赞” 的任天堂总裁)、 荒川实 (任天堂美国区总裁) 等人的后来命运, 特意查了查。 当然,
此书在我看来也有一个缺点, 就是时间线比较混乱——因为是按主题而非时间分章的。 这缺点或许见仁见智,
有些人可能更喜欢时间上平行展开的故事, 但我一旦对人物感兴趣了, 就喜欢看到沿时间演化的故事,
那让我更有身临其境感。 从这个意义上讲, 本书的缺点可以说是优点造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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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独裁” 的两则引文:
「独裁者碾压他的奴仆, 而他们不会反抗他, 他们碾压更下层的人。」——艾米莉·勃朗特
《辞海》 (1999 年版缩印本) “独裁” 词条片段:「近现代, 实行民主制度已成为时代潮流,
但仍出现独裁统治, 如德国的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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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大神 Alexander Grothendieck 是一个通过宏伟思路解决数学问题的人 (或许有几分像围棋里的 “宇宙流”),
很少把注意力只放在个例上。 他对解决数学问题打过两个独特比喻。 一个是: 数学问题好比坚果,
你可以用锥子或锤子一个个对付, 但更好的办法是将之浸入一种能溶解它的溶液里; 另一个是:
解决数学问题好比穿越一片满是礁石的海湾, 你可以小心迂回地穿行, 但更好的办法是等海平面上升,
漫过所有礁石, 然后直接而轻松地穿过。
不过其他数学家也曾拿类似的比喻幽过 Grothendieck 一默。 1974 年, Grothendieck 的学生 Pierre Deligne 证明了
Weil 猜想中我称之为 “山寨版黎曼猜想”
的部分 (Deligne 因此获得了 1978 年的菲尔兹奖)。 但这一证明虽借助过 Grothendieck 的工作,
根本思路却有很大差异, 以致于有数学家开玩笑说, 那个证明如同是从一座山峰走向另一座山峰,
如果让 Grothendieck 来走, 他会把整个山谷填平了走过去, 而 Deligne
则是向目的地射了一支带绳索的箭, 然后攀着绳索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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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自远方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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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小朋友看影片 Spirited Away (《千与千寻》或《神隱少女》) 毕, 很喜欢。
这部二十年前的日本动画影片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动画片等大奖, 被誉为有史以来最好的动画影片之一,
在日本的票房甚至打败了 Titanic (《泰坦尼克号》) ——是真正的
“国产片” 打败 “进口片”, 而不是某些国家那种靠组织手段缔造出的票房神话 (想起前不久《万里归途》走红,
在 “《万里归途》有哪些细节戳中了你的泪点” 的征答下, 有人留言曰: “想到以后只能看这种电影”)。
BTW, 这部影片让我想起一两年前——也是陪小朋友——看过的 A Whisker Away
(可惜未就后者写过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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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数学文化》校读一篇关于今年菲尔兹奖得主、 韩国数学家许埈珥 (June Huh) 的文章, 发现许埈珥的成长经历很有意思,
可以为气焰嚣张的虎妈狼爸们降降血压。 许埈珥的父亲是统计学教授, 一度也望子成龙, 想凭自己的数学功力,
以奥数标准培养儿子。 可惜许埈珥对数学毫无兴趣, 逼急了就到书店去抄答案, 无奈的父亲终于 “躺平”。
不喜欢数学也就罢了, 16 岁时, 许埈珥还做了件更出格的事: 辍学去写诗歌和小说, 碰壁后才重返学校。
许埈珥的大学经历也不辉煌, 念了六年才以 24 岁的 “高龄” 毕业, 志向之一是当科学记者。 不过就在那一年,
菲尔兹奖得主、 日本数学家广中平祐到他就读的大学当客座教授。 将广中平祐视为采访对象的许埈珥与之接近,
起初不得不 “尽量避免暴露自己的无知, 试图假装听懂老师在说什么”, 但渐渐喜欢上了数学。 最终,
在起跑线上输得一塌糊涂的许埈珥步老师后尘拿到了菲尔兹奖。:-)
有人也许会说, 如果没有广中平祐, 许埈珥就成不了数学家。 其实,
除了从小——小到回忆不起来的时候——就喜欢数学的人, 多数数学家的职业之路都有过某种契机,
比如受过某本书或某个人的影响, 他们的职业之路在多大程度上有赖于契机是一件无法确知的事,
但基本可以确知的是: 那种契机是通过勾起兴趣而非虎妈狼爸式的教育发生作用的。
关于虎妈狼爸式的教育, 最后再补充一点: 如果用百分制表示一个人最终可以达到的水准 (以 50 为平均,
100 为顶尖), 则虎妈狼爸式的教育在我看来是一种最终水准大概率为 40-70 的教育。 换句话说,
我认为虎妈狼爸式的教育可以将普通小孩大概率地稍稍拔高一点 (代价是牺牲童年快乐);
同时也可以将有天赋的小孩大概率地摧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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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另一个关于做核酸的形象说法: 做核酸就像夫妻关系,
他要的时候你就配合一下, 每个月做几次则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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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Star Trek: Deep Space Nine 第 5 季至第 10 集, 其中最近四集遭遇了三部烂片:
第 7 集 Let He Who Is Without Sin... 包含了情节超烂的爱情,
没看完就放弃了; 第 9 集 The Ascent 包含了情节超烂的友情, 有辱智商; 第 10 集
Rapture 简直就是传教故事, 放在科幻系列中实属 “religion poisons everything” 的典范
(遗憾的是, 此类典范在 Deep Space Nine 中为数不少, 有辱科幻)。
我谈影视通常只谈好片, 因为烂片不值得浪费文字, 但烂片密集到如此程度还是值得 “立此存照” 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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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 马斯克以每股 54.20 美元, 总计约 440 亿美元的价格正式完成了对推特的收购。
关于这个收购, 我以前评论过 (参阅 2022-04-25
和 2022-05-12 的微博), 就不重复了。 忽然想到的是,
可跟推特相提并论的技术公司寥寥无几, 微软、 苹果、 脸书、 谷歌大约可跟推特并称 “五绝”。
但在这 “五绝” 的主要创始人中, 盖茨、 乔布斯、 扎克伯格、 佩奇的大名我都如雷贯耳
(甚至在文章中写到过其中三人), 唯有推特主要创始人的名字, 直到写这条微博前查了查才知道,
不知读者诸君是否也如此? 从今往后, 提到推特会想到的名字将是马斯克, 推特创始人的名字恐怕更要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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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赵峥所著《看不见的星: 黑洞与时间之河》 (系早年清华大学出版社的赠书), 开篇有一则小故事,
说印度加尔各答有过一个叫 “黑洞” 的地方, 是殖民时期某英军据点里的小牢房, 面积不到 24 平方米,
用于关押酒醉士兵——至多关三四人。 后来印度起义军攻占了据点, 将 146 个英军俘虏塞进了这一 “黑洞”, 当时正值酷暑,
10 小时后, 仅 23 人还活着。 20 世纪 90 年代, 一位赴加尔各答参加天体物理研讨会的中国教授向主办方提出参观该
“黑洞”, 主办方说那个据点连同 “黑洞” 已经拆掉了。 中国教授很惊讶, 说如果在中国,
这种地方会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保留下来。 印度朋友说: “哦, 你搞错了, 当时不是英国人把印度人关到里面,
而是印度人把英国俘虏塞到了里面。”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其实应该是印度朋友搞错了, 在中国,
内战自残尚且是伟大军功, “坑杀” 敌人如何不能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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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闲事】 下午启程, 赴 Bayard Cutting Arboretum (常被胡译为 “拜亚德切割植物园”, 其实 “Cutting”
乃昔日园主之姓氏, 不是什么 “切割”), 这是长岛景点里的又一条 “漏网之鱼”, 令人相见恨晚。
这植物园——同时也是州立公园——毗邻长岛南侧, 但岸线在这里绕了个弯, 不再有临海的感觉,
却生出一种类似湖景的风光。 园内的主建筑 (系园主之旧居) 辟为了博物馆, 其中一部分是咖啡馆,
可品茗观景, 雅致而惬意, 我们在此小憩了一会儿, 吃了些点心。 园区比预想的大, 时间比预想的少,
今日只看了一部分, 日后当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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