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引述并引申过一句感慨世道的话， 叫作 “每年都是未来十年最好的年份”。 那句话还可进一步引申： 江泽民曾被目为平庸， 温家宝曾被讥为 “影帝”， 李克强在被 “同行” 衬托之前更是不值一提…… 但如今回看， 平庸而不折腾已属难能， 肯把亲民当戏已属可贵， 就连李克强， 相较于 “未来十年” 恐怕也已是 “最好”……

发布于 2023-11-05

昔日在书店看到梁漱溟的晚年口述， 对书名 “这个世界会好吗” 留有深刻印象。 不幸的是， 后来的时局每每让我回想这个书名。 比如当今三大国的元首， 一个将在老朽和老赖中选出， 另两个将由党棍和恶棍续任。 更糟糕的是： 老赖同时也是老朽， 恶棍同时也是党棍， 且年老固是劣势， 年轻也很可怕——因为能续任更久。

这个世界会好吗……

有人问拜登 “朽” 在哪里？ 我觉得他最 “朽” 之处就是这么老了还想连任， 全无自知之明。 他这把年纪， 未来会不会从 “空军一号” 的楼梯上摔下来都是问题， 更不用说人越老思维越差是自然规律 (没有自知之明就是体现之一)。 在和平时期， 国家元首若老死任上 (即所谓 “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非但不是佳话而且该算丑闻。 我以前说过， 拜登的寻求连任是民主党的 “票房毒药”。

发布于 2023-11-07

2024-07-21 补注：
拜登最终退选了。 此举不仅大大减轻了他的 “朽”， 甚至——若新候选人击败特朗普的话——可以成为 “不朽”。

我喜欢与各种 “ism” (主义) 及相应的 “ist” (……者) 保持距离。 哪怕对我所知道的某种 “ism” 或某些 “ist” 的具体观点大面积认同， 也不会将自己归入他们。 这不仅是因为绝大多数 “ism” 有教条色彩， 绝大多数 “ist” 会因抱团而盲目， 也是因为一旦归入他们， 等于无形中认领了他们的其他观点乃至行为。

发布于 2023-11-11

我在 2015-05-20 的微博中谈过类似话题， 可参阅。

巴以战争对当今局势有两个非常巨大的影响：

一是对乌克兰极其不利——由于俄乌战争是在乌克兰领土上展开的， 因此无论俄国的战场损失多大， 以综合损失而论， 显然是乌克兰远大于俄罗斯， 而乌克兰的主要生机则是西方尤其美国的支持。 但巴以战争不仅大大转移了美国的注意力， 也大大减弱了它对乌克兰的支持能力。

二是对拜登极其不利——美国的阿拉伯裔及穆斯林人口虽不多， 对摇摆州选情的影响却不小。 巴以战争爆发后， 尽管共和党的挺以姿态更强硬， 对阿拉伯裔及穆斯林更不友好， 但拜登对以色列的支持依然造成了他在美国阿拉伯裔及穆斯林人口中的支持率暴跌。 这一方面固是因为多数人的好恶抉择并非出自博弈， 另一方面， 在任总统为一切麻烦买单也确属惯例， 是可以预料的。

发布于 2023-11-14

有句俗话叫作： 政客是职业撒谎者。 因此对政客不能有高的估计。 一个政治体制的规则设计若想稳定而有效， 必须建立在对政客的不信任而非信任之上， 必须制约政客而非神化政客。 也因此， 政治体制的好坏要比个别政客的好坏重要得多， 而在一个大体 OK 的政治体制中， 遵守规则应成为对政客的最低要求， 这比政客的具体政见重要得多。

发布于 2023-11-19

聊聊这些年批评中国时政时， 遇到的两类典型回应：

一类是以亲历者的身份， 指出对中国社会的种种， 百姓是基本认可的。 换做是在信息自由的社会里， 亲历者的身份确实能加分， 但在信息管制外加系统洗脑的社会里， 则未必——因为得看那亲历者能否摆脱视角和思维的双重局限。 事实上， 当一个亲历者说出 “百姓是基本认可的” 之类的话时， 他对地产陷阱里的挣扎之人知道多少， 对深度内卷的外卖骑手知道多少， 对缺乏保障的失业人员知道多少， 对上海 “万梗节” 的 “梗” 理解多少…… 都是很值得怀疑的。 看社会只凭眼睛是不够的。

另一类是以翻墙者的身份， 显示自己并非井底之蛙， 指出海外也有假新闻。 “海外也有假新闻” 是一点也没说错， 但它是 “一锅粥里有老鼠屎” 还是如极权官宣那样的 “一锅老鼠屎里有粥”， 则大有讲究。 而说这种话的人——如我旧微博所言——大都是意在混淆这两者。 假新闻哪儿都有， 真正致命的是不容纠错的假新闻， 这才是区分 “一锅粥里有老鼠屎” 和 “一锅老鼠屎里有粥” 的根本判据。 此外， 亮出翻墙者的身份主要为了指出 “海外也有假新闻” 的人， 他们的翻墙往往不是为了看世界， 而只是把井底之蛙的 “井” 搬到墙外。 最终还是那句话： 看社会只凭眼睛是不够的。

发布于 2023-11-19

关于前一条微博所述的第一类回应， 还有些延伸话题值得一叙。 从很多言论被禁之前快速传播之类的现象来看， 跟官宣背道而驰的百姓数量并未少到可用一句 “百姓是基本认可的” 来抹去； 但另一方面， 对一个系统洗脑已逾七十年的社会来说， 认为官宣代表了主流民意则并非夸张。 从这点可延伸出两个话题：

一是批评或讽刺那样的社会是否已失去意义？ 我认为不是的， 因为哪怕整个社会已如下面画作那样整齐划一甚至 “快乐” 地皈依了官宣， 它作为一种现象， 依然可被批评或讽刺， 这跟那个社会是否有人与之共鸣毫无关系， 也不依赖于共鸣。


二是既然官宣代表了主流民意， 则鲁迅的话可谓先见之明： “社会没有知道我在攻击， 倘一知道， 我早已死无葬身之所了”。 这种情况下， 批评和讽刺作为现象评议虽不失意义， 作为替民请命则很大程度上是自作多情——因为后者是依赖于共鸣的， 没有共鸣或共鸣少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自作多情。 事实上， 在官宣代表了主流民意的社会里， 因言获罪的人大都是被民众揭发， 自以为维护民权的人只需官宣稍稍定调就会反遭其所试图维护的民众撕咬。 这就引出了我多年前表述过的一种看法——也是对我时政言论的定位， 即我欣赏费曼等人的 “social irresponsibility”， 我有发表见解的兴趣， 但只是意在自娱和分享， 而非教化， 更不是为任何人请命。 跟常被人以为的情形恰好相反， 我对改变中国的政治状况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仅如此， 我还主张洗脑形成的民意也是民意， 对那样的民意可以批评和讽刺， 但否认那样的民意而强行推销社会理念， 则是盲目而不明智的。 比如中美人权对话照说是为中国人谋人权， 却反而让中国人——是大比例的民众而非只是政府——更敌视西方民主， 从而不仅自作多情， 且还成了反教育。

发布于 2023-11-20

关于第二个话题， 我在一篇旧作讨论区里的文字与之有一定关联， 可参阅。

看日语原声英文字幕的日本系列片 The Days 毕。 这是讲述 2011 年福岛第一核电站事故的系列片， 共分八集。 关于那次事故， 我曾在图书馆粗略翻过时任日本首相的菅直人的回忆录《核災下的首相告白》， 也看过些纪录短片。 看这种核电站事故， 觉得那简直是墨菲定律的极致： 核电站设计中的那些号称只在最坏情形下才会失效， 且只要有几项不失效就能应付局面的安全保障， 居然逐一失效。 在 “预后” 最坏的时候， 被认为有 5,000 万人需要疏散， 日本中部 1/3 的土地要废弃数十年， 用菅直人回忆录里的话说， 是只有小松左京的小说《日本沉没》才能比拟的情形。 这部片子的很多细节拍得很到位 (比如在废墟上工作的人员绝无横店剧里那种干净衣服和白净皮肤上抹点泥灰的假模样)， 但总体节奏颇为怪异： 局势在前七集半的拼力抢救下越来越糟， 却在最后半集近乎轻易地搞定了。 若是虚构剧， 这应该算剧本缺陷， 但作为有纪实背景的片子， 则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当时的应对失误——因为前七集半基本上是東京電力公司的独立应对， 最后半集则得到了包括日本自卫队在内的 “外部势力” 的帮助。 而東京電力公司之所以独立应对， 从片中看， 跟该公司试图淡化事故严重性有很大关系。

发布于 2023-11-21

随着远程上班成为一种不容忽视的上班模式， 城市往何处去变成了一个引人遐想的问题。 拿我所在的纽约来说， 目前的地铁客流只有疫情前的 70%， 办公楼的空置率约为 20% (疫情前约为 10%)， 而且我怀疑这种情形已经跟经济恢复没太大关系， 而是体现了远程上班引致的城市商务功能退化。 比如我自己现在每周已有两天远程上班， 跟周末相连， 构成了一个每周只有三天 “进城”， 倒有四天住在郊区的新模式。 上班族 “进城” 少了， 城市的商务功能自然会退化。 据说城市应对此种局面的一种思路是将部分办公楼改造成住宅， 既降低办公楼的空置率， 又可缓解城市住宅紧缺， 貌似为一石二鸟之妙计。 不过长远地讲， 城市住宅之所以紧缺， 正是因为城市的商务功能， 从而本身也会受城市商务功能的退化影响。 最终， 当远程上班变得更普遍后， 人口分布也许会越来越 “去中心化”， 那时的城市会往何处去？ 还会像早年科幻里那样高楼林立吗？ 是很值得社会学家及当代科幻小说家们遐想甚或研究的。

发布于 2023-11-29